丁绍芸坐在这间餐厅的皮椅子上,觉得自己好像喝了变形药水,被抽的无限小,隔着轰隆隆的吵闹,观看眼前这副不伦不类的西洋景。
好在赵青函终于回来了。
他走的极快,看上去脸色有些发青。
“怎么了?”丁绍芸起身,关切的问。
赵公子抻了抻勒得过紧的领结,眼神兜兜转转,最后停在她身上,却没有应声。
那样子竟是有事避着她。
丁绍芸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叫赵青函临时改了主意?
她细想了一番,决定暂时给彼此留点脸面,说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于是温声道:“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家,得先回去——”
借口还没说完,整个人却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赵青函死死抱住了她,低声说:“别走。”
他胳膊卡在她的细腰上,力道大的恨不得勒进皮肉里去。方才走得急,带出一股古龙水都压不住的淡淡汗味,鼻息里发出燥热的咻咻声。
有如窗外无休无止的暑气,饱胀着活力与土腥味。
“你弄疼我了。”丁绍芸忍耐良久,实在是被这愣头青的热情弄得有些上不来气,最后轻声说。
赵青函弹跳似的松开了她,脸红得像庙里的关公像。
丁绍芸按了按肋下,忍不住悄声“嘶”道:“我竟不知犯了什么错,让赵公子如此罚我。”
“对不住!”赵公子赶忙道歉。
他顿了顿,恢复了快活的模样,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刚刚是送货的把东西拿错了,我一时有点烦恼……好在都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
丁绍芸是明显不信的——可人家这么红口白牙的说了,她便低头笑笑不语。
颔首间,有缕俏皮的卷发从耳后滑落到女人的面庞上,衬得一张粉面格外鲜艳。
赵青函眼睛像被穿了线似的,定定的看着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娇媚勾得猫爪挠心。
“别叫我赵公子了。”他清了清嗓子。
丁绍芸明知故问:“那叫你什么?”
“你明知道我的名字的。”
丁绍芸俏皮的一笑:“可我偏不。”
就在楼上一男一女打眼皮子官司的功夫,楼下渐渐开始有了密集的讲话声。
想来赵家最近得势,应邀的诸位谁也不敢怠慢,于是个顶个来得早,挤成了一团。
“少爷,客人们提前来了。”佣人不知道餐厅里是什么情况,不敢进来,单是隔着门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