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得就很仔细:“此处山隘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它是南下的门户……”
历次战役,无论时间跨度有多大,是千年前的还是百年前的,只要发生在同一个区域内,它有可能决战的地点几乎都是固定的。差也差不了几十里。
如果有一个很还原的沙盘,只消看上一眼,很多人就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公孙佳听他说了一长串,这些基础的知识并不比荣校尉讲的多多少,心里也有了数,用一句总结堵了邓凯的嘴:“兵势如水。拿盆水,沙盘上从北往南一泼,水从哪儿漫过来,哪儿就是咽喉要道,兵家必争。继续。”
邓凯就不再说得多么仔细了,公孙佳这话说得太明白了,比引经据典背多少名将的释义都清楚。“泼水”,就像“牌桌”、“筹码”、“饿疯了”一样,明显是经过思考之后的总结,还总结得特别到位。
邓凯将准备对皇帝说的那一套说辞给讲了出来。
听他讲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事发突然,所以各自为战,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除此之外没有破绽!
无论是邓金明的应对,还是师括、李铭的做法,以及后续的议功、抚恤、安民,统统都没有破绽,全是按照军规、律法来做的。师括、李铭做得好,得赏,邓金明无功无过,原地趴窝。他们俩不援助邓金明?当时是因为战场的形势问题。这个皇帝也不能鸡蛋里挑骨头,否则皇帝这队伍就不好带了。
但是这个结果是绝对不能让邓金明满意,也不可能让公孙昂的旧部们认为合理,甚至会让许多人生出兔死狐悲之心。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公孙佳问自己。
她跟着“书库”已经上了些课了,不少制度方面的东西已经开始了解,以她目前的认知来看,如果她不姓公孙,那么看这件事情,也不能说有谁偏袒了师、李二人,故意刁难邓金明。但是能让人心生不明,就一定是有问题了。至少这碗水没端平。
她怕自己不懂说错了,依旧是背着手看着沙盘,说:“都说说吧。”
“老王”等人很朴素的观点就是:“烈侯走了,咱们就是没娘的孩子,他们都欺负咱们!”
再往深里去,他们就说不太清楚了。整个事情没有破绽,但就是不满!
余泽道:“是老邓的运气也不好,账目上有些难看了,不大好讲理。贤侄,你若是没有别的说法,哪怕让你见着了陛下,你这……恐怕也是不能说服陛下的。你要陛下怎么说?没有功劳还有苦功,所以要与有功劳的人同赏?有这个说法的吗?”
公孙佳眉毛一跳,“老王”不干了:“老余,你这是什么意思?”
邓凯道:“我父亲已尽全力,换了谁又能说做得更好呢?”
单良用力咳嗽了一声,将他们的争吵打断,在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又闭嘴了,安静地看着公孙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