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极轻的摩擦的声音听得很清楚,每一下的间隔都是一样,直到声音停住。公孙佳已有了主意,伸手在地图上遥摇点了几点:“要出事。”
在场的也都算是行家,余泽道:“确实都是胡骑叩关的地方。”
公孙佳摇头叹气,道:“守将都是旧相识吧?”这些情况她还是有一点了解的,虽然是停留在去年的布置。
余泽很捧场地道:“是。”
公孙佳道:“我明白了。”
您明白什么了呀?
公孙佳转过身来,一字一顿一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你们所有的旧同袍,只有一件事要做——活着。”
余泽抢着做代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佳明白,自己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展现自己是可靠的,否则眼前这些筹码就会离自己而去。
她说:“我不给你们打哑迷。纪炳辉需要安抚这些年来追随他的人,他有纪宸。从来军功最重。这些机会他们需要,是会抢的。”
她又点了点沙盘上一个位置:“这儿,可以控御全局,以前坐镇的是我爹,现在会是谁?”
她对军事的了解并不深入,但是对朝廷势力的消长确实是有一种天赋,于是扬长避短,只从势力与人性来讲:“坐在这里的人,未必会照顾你们。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纵使你抢到机会,他也能有几百种办法让你无功而返。甚至坑死你。”
打仗的机会虽然少了,但边患不会消失,“机会减少”又是一个客观的事实,两者长期共存。那么想出头的人“抢机会”,就会成为一种常态。这种推断完全不需要军事常识,这种勾心斗角在京城满眼都是。
公孙昂去后,朝中新生代最耀眼的就是纪宸,你可以说他不如公孙昂,但不能说他不行!
“除非天降一个将星,否则,纪宸势不可挡,”公孙佳冷静地说,“外公、朱翁翁这些人,要就在京城压阵,陛下轻易是不会动用他们的。所以,一旦出征坐镇在这儿的人,”她又指了指沙盘上的那个位置,“会成为你们另一个对手而不是后盾。你们要活下去。”
活着,活下去,等到皇帝容忍不了他势力的壮大,等到朝臣接受不了他的跋扈与一手遮天,等到需要均势、需要启用这样一股势力,公孙昂一脉翻身的机会才是真正的到来。否则,眼前这些人是没有胜算的。
这也是公孙佳在等的机会,并且她估计不用等太久,最多五年,这个机会就会来到。因为纪炳辉的追随者们,实在是太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