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揭开瓷罐盖子,指尖抹出层乳白色的药膏,准备替弩儿涂药。
妇人的嗓音亲和,有种让人不自觉相信依赖的感觉,让弩儿下意识的伸手,可是回过神后就是想把收回。
看着满是鞭伤棍伤的手臂,饶是杜浮亭有心理准备还是惊了下,世上就是有人不配为人父为人母。
他还未来得及抽手,就感觉到温热的指尖抹膏药在他手腕上细细涂匀,害怕他疼痛而故意放轻柔的动作,抬眸望向眼前妇人眉宇温柔,没有丝毫不耐烦。
从未让人如此温和相待,弩儿眼睛里有些湿润,妇人替他涂好药膏,弩儿很自觉地伸出另一只手。
帮他抹了另一只手臂的伤后,杜浮亭歇息了下,才问道:“你身上别的地方可还有伤?”
弩儿看了眼杜浮亭,低下头别扭地扯了扯衣角,哪怕心思深沉远超同龄人,但说到底他只是半大的孩子,还是要些脸面的。
杜浮亭握着药膏瓷罐,见到他的反应就知他身上定还有别的伤,“脱下衣服吧,我替你上药。”
弩儿脱下上衣,杜浮亭见到他露出的后背与肚子,顿时倒吸口凉气,比手臂上的伤还要重,甚至有些伤都是积年旧伤,没有好几年时间都不能形成的那种,他年纪也才七八岁而已。
杜浮亭鼻尖有些酸涩,连忙让弩儿背过身去,先给他上背后的药,免得让人看见她竟然偷偷掉眼泪,都要当娘的人了,还像从前那般哭鼻子惹人笑话,可弩儿都瞧见了。
他咧着嘴笑了,露出口白牙:“我不疼的,早就不疼了。”可是杜浮亭替他抹药的时候,他还是吃痛的咬了咬呀,随后连忙笑着跟杜浮亭解释身上的伤,“是之前去山里砍柴,不小心滚下来撞石头上撞到的,我每天砍柴拿去卖能卖三文钱,运气好能捉到兔子拿去卖能赚更多钱,不过我不想一辈子都砍柴……”
在杜浮亭上药的时候,几乎都是弩儿自说自话,杜浮亭默默地听他说话。
直到把药上完,她才抬眸看弩儿:“你真想读书习字,先在家里学上半载,到时候去私塾里念书。”
弩儿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出声:“夫人?”他瞬间抓住杜浮亭口中所说的‘家里’二字,只希望不是他的错觉。
她说话就没有后悔的,杜浮亭摸了摸他的头,很是肯定地道:“你没听错,前半年先在家里待着,等有基础再去私塾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