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连连摇头,急喘数声,气短可见一斑,却还是硬撑着道:“太傅年纪大了,朕与静太妃情投意合,他不能容忍,也是为了朕好,朕不怪他……”
说着,他深深地又缓了声:“此番大病,朕也想了许多。朕既为天子,当为天下之表率,但朕与静太妃两情相悦,若不能与她长相厮守,朕只觉这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陛下?!”外面有人一惊。
顾燕时盯着他,也杏目圆睁。
他勾唇一笑,声音瞬间再度弱下去:“所以……所以啊,朕想……退位也好。朕尚无子嗣,你们从宗室子弟中另择贤良继位吧,容朕和静母妃……一条生路……”
顾燕时花容失色。纵使知道他是在装也被这话吓到,惊慌失措地要捂他的嘴。
他无声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压制住,轻微的声响外面并无察觉。
然而却有朝臣也被这话所惊,大呼着“陛下三思”膝行上前,一把扑在床边。
苏曜眸光一凛,在床帐被揭开前一把压住当中的缝隙。面前的人显然一滞,他静了静,维持从容:“外面可是周尚书……”
“是……是臣……”近在咫尺的人心惊肉跳,“陛下……陛下这使不得啊。陛下素来政治清明,只静太妃这一事……于礼略有不妥,陛下若要退位,实在……”
他约是慌到了极处,只想赶紧与面前天子将道理说个明白,边说边又要揭幔帐。
苏曜沉声:“周爱卿……”
声音虚弱,令人不自禁地噤声。
他顿了顿:
“太医刚为朕施了针。”
又一顿。
“朕现在……”
再一顿。
“没穿。”
顾燕时眼看幔帐那边扒着的手掌轮廓一下子缩走。
“……臣失礼了。”床前的人局促的叩拜,声音已明显远了不少。
顾燕时摒着笑,摒得满脸通红。
苏曜无声地咂了咂嘴,扯了个哈欠:“朕乏了,想再歇一歇。”
殿中众人相视一望,三三两两地道:“臣等告退。”
言罢,便是往外退去的脚步声。
顾燕时直至脚步声全然消失,仍不敢发一声。苏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跟她说:“没事了。”她还是死死地闭着嘴,连连摇头,是他熟悉的紧张小鹌鹑的模样。。
他只好扬音一唤:“张庆生。”
“陛下。”张庆生举步上前,揭开幔帐,苏曜道:“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