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伴君侧,不求一袍共暖,只求一茶天明。”念离此话一出,安以墨不禁乐了。
“哎呦,真是个文化人。”
经过这反复的试探和斗法后,这看似古怪却又合情合理的阶级关系就这样确定了。
这于两人来说都是大大的解脱。
一路寂静的城,被他们走出了低声笑意和缱绻诗情,等安以墨带着念离达到“熟人”的店铺时,念离不禁“噗嗤”了。
还以为安大少要带她享受什么特别礼遇,原来是一间连草棚都秃了的小店。
“你别笑,这家的茶蛋,放了香菇进去,最好吃。平日你肯定吃不到,天刚蒙蒙亮就卖光了——早起打柴的、挑水的、摆摊的、剁馅卖包子的,都顺上一个。”
“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念离看着这破旧不堪的小店,“堂堂溯源首富,什么吃不到,会饿着你到这穷酸的地方来讨食?”
安以墨一脸得意。“这还是早年我早起上私塾读书的时候发现的——”
哎呀,玩物丧志的安大少居然也做个乖乖上学的好青年?
念离突然想起,当年自己还是个七八岁的小破孩儿的时候,黑哥哥就已经小大人似的,满嘴四书五经,嚷嚷着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可那个黑哥哥毕竟已经“死”了,站在她面前的,是这一个安以墨。
“那时候,”安以墨似是在开心的笑,“挺好的。”
边说着,安以墨边敲着挡在小铺子前面的木板,过了片刻,听着狗吠两声,安以墨转身向念离眨眨眼,“天亮就可以吃到喷香的茶叶蛋了。”
“莫非做茶叶蛋的是只狗?”
“王老板听到你骂他是狗,不砍了你才怪。”安以墨哈哈大笑,“你要小心了,他可是因为我赊账,抡起擀面杖就往我头上砸的。”
“那狗吠?”
“半夜来叫门,听狗吠三声,知是贵客到,天明吃蛋来。”
安以墨摇头晃脑一副不羁的样子,“这狗替王老板记账,我敲了两下门板,就是预定了两只蛋。”
念离提袖捂嘴笑了。
“要等到天明,可是要饿上好一阵子了。”安以墨挠挠头,此刻他衣衫不整、赤脚披发,又是那一副邋遢样子,与落雨轩之中那高坐挺立、刻薄古怪的男人截然不同。
念离真是读不懂他。
“又在琢磨什么呢?你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不爱说,放在心里左右掂量,不是说好了做知己做对坐儿,还有什么不好直接讲的?”
“我只是不知,该用怎样一个词来说清楚你的性子——”
“傻,这世上最复杂不过是人,又怎么会简简单单让你用只言片语就说得清楚的?”安以墨明明是嬉笑着说,偏偏那话语又如此正经,“再说,世人多以面具示人,一层不够,还要有许多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