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的你,是真的你,还是带了面具的?如若带了面具,又是哪一出大戏?”
安以墨笑着回答:
这人生最悲哀的,就像我这样,入戏太深,已经不知道哪层是皮,哪层是肉,模糊一起,混沌一生——
念离呆呆地看着安以墨。
是啊,哪层是皮,哪层是肉,他是黑哥哥,还是落雨轩的安大少,还是天上人间的浪荡子,还是茶叶蛋铺前的知己?
而自己,是岚儿,是逐风,还是念离?
这世上的事儿,哪说的那么清楚呢?
“肚子饿着,我脑子都糊涂了,这样,你随我来一个地方,兴许挨到明早吃蛋,就不会饿的发慌了。”念离不自觉就拉住了安以墨的手,这动作是如此自然,自然到她再不觉得心跳加快,面红耳赤,也不再左右猜测,步步为安。
“昨天来天上人间,知道此夜要在外面过,不想安园起风雨,所以假称我是来慈安寺守夜。”念离拉着安以墨走在前往慈安寺的小道上,“打点了轿夫,明早来这里接我。”
“把后路都安排妥当了,真不愧是滴水不漏的安夫人。”安以墨打趣道,“看来,若是没有绿豆糕那一闹,你也打算在我睡下了就夜行上山?”
“正是。”
安以墨拉住了念离,月华之中,她逆光而上,看不清她的脸。
“下次,你可以叫醒我,天黑不安全,万一碰上劫财的还好,若是劫色——”
“那你这个不举相公真的是更加悲戚了——”
“我悲戚不要紧,吃亏的是你。”安以墨在念离愣神儿的片刻,走在了她的前面,然后转身打量了她一阵,“我走在前面,回头就看见月光打在你的脸上,这样爬山也觉得有趣些,瞧,长的多好。”
“你也不赖。”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逗乐着,眼看着慈安寺就在眼前了,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你说的那个让人不饿的法子是?”
“下棋。”
“下棋?”
“慈安寺后院有一块巨石,是最好的天然棋盘,我们随便找些黑的白的小石子,就能消磨时光。”念离还记得小时候和黑哥哥专门爬上这慈安寺来下棋的胡闹日子。
听了这话,安以墨猛地站住,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念离,“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我……听人说的。”
“你听谁人说的?”
“一个溯源来的姐妹,一起在宫中……”念离心里有些打鼓,绝不能让他猜出自己就是岚儿来,这样他们的关系,将史无前例的尴尬,怕是连“对坐儿”都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