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低下头,日过正午,偏西,从另一处窗格里从新落进来,她羞赧的容颜娇羞可爱。魏钊松了眉。
“绣儿,你说。”
“有一个人…或许诸位大人能见见。”
胡相没有出声,白庆年也没有开口,倒是徐牧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谁?”
“程灵。”
胡相嗤了一声,开口道:“这就是你们这些宫女看得浅的地方,他堂堂一三朝元老,天下读书人的表率,恐怕宁可舍了自个的女儿。也不舍自己的气节。”
殷绣没有去应胡相的话,只是低头轻轻地答了一声“是。”
徐牧以手顶额,他看了一眼魏钊,又看向殷绣。沉默须臾,突然笑道:“难怪刘宪看重你。”
说着,他提了声音。
“绣姑娘,你这话,没有说完。”
胡相与白庆年此时到没什么心思去考虑这二人的默契何在,然而他们仍然觉得有一丝好奇。女人是很容易隐没在宏大的变迁和更替当中的,哪怕这个女人与魏钊同乘一马,一道进入垂拱,在他们眼中也就是个样貌好看的宠儿而已,所以她胆敢抬头,甚至开口,就已经是个罪了,实在话,他们并不想听她说下去。
殷绣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一点,于是她并没有接徐牧的话。静静地退到了魏钊身边立住。
徐牧笑道,“绣姑娘,不要指望钊儿护你,你要跟他,就要有跟着他的本事。”
魏钊回头,二人的目光在徐牧不急不慢的声音里相碰,突如其来的点破,二人到都不见得尴尬,魏钊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预想到了,她要说的话。
殷绣收回目光,垂头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她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份。”
白庆年原本扣在盏上的手指,突然猛一捏。抬头看向殷绣。殷绣仍然站在魏钊身后,清素秀静的容颜没有一丝污杂。她不伶俐,却十分沉静,一字一句都吐得清晰平和。
“她从前是这大陈宫里没有名号的大主子,程太师是没有明号的国丈大人。如今,她若能成为大陈宫真正的大主子,从伦理亲情上来说,程太师就有了个体面的台阶了。”
白庆年的目光一闪,他想说些什么,奈何胡相在场,他又不好这样直白的去接殷绣的话。
殷绣看向胡,白二人。
“两位大人,绣儿在宫里住了多年,大陈宫没有真话,也没有假话。要紧的是人这一副皮囊,只要皮囊干净,里面如何都不重要。所以,光是程姑娘封后都还不够,还要给程大人一副皮囊,把他从叛国的逆臣,扭作护国的忠臣。但这个奴婢就不敢胡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