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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转瞬,他有了个荒谬的猜想。

    “是你?”

    鹤行年伸手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清俊干净的脸,灰眸沉静,格外疏离。

    “殿下今天也是来赏景的吗?”

    他敛袖垂手,那粒糖也一同被他包进袖口。

    李景淮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东西,可又不好当面问,挑起凤眼睨了眼沈离枝,才缓缓对鹤行年道:“这里,可不像是小国师会来的地方。”

    “听闻这宝罗园桃林为一绝,牵丝引线,成就了不少姻缘。”鹤行年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说起了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姻缘?

    李景淮只觉得这两个字刺耳,他冷眼看着振袖迎风的小国师。

    他自入了上玄天,这两个字就同他没有干系。

    还肖想什么?

    鹤行年没有看李景淮,弯唇一哂,望着远方摇枝动叶的桃树,“今日得闲重游,这些桃树上又增添了不少,真让人艳羡。”

    他说到艳羡的时候,哪还像那个疏离清冷的‘谪仙人’模样。

    沈离枝见他浅灰色的瞳仁曈朦,仿佛在追思往昔。

    鹤行年在成为小国师之前,想必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公子。

    许是也知慕少艾,曾有相思。

    只是不知道为何会选择走上这条路。

    沈离枝眉心稍蹙,此情此景惹来恻隐,鹤行年在这个时候忽而移目看她。

    见她如此神情,唇角轻扯。

    “适才是在下失礼了,我见沈姑娘一人在人群中左右为难,这才出手相助,殿下不会因此而有怪罪吧?”

    李景淮冷冷道:“孤的事,不劳小国师操心。”

    鹤行年回以冷眸,声音却依然温和:“沈姑娘的事,乃‘朋友’之事,并非太子之事。”

    李景淮还不曾被他如此直白挑衅过,一时间沉浮在水下的暗流翻涌,他晦暗不明的神色压着随时可能暴起的厉色。

    “鹤行年,你是要在孤面前放肆至此?”

    纵使太子一时半刻动不得老国师,但对于鹤行年这般的人物,只要费点心思和力气却也不难去掉。

    留他至今,也是看出他和老国师两人日后必有一争的缘故。

    帝师教他权以制衡,也教他情以乱志。

    可此时的他只欲杀之而后快。

    仿佛一瞬被浓雾障目,他什么后果也不想计较了,满脑子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除掉眼前这个隐患。

    沈离枝是感受出太子被这一言真的掀起了杀心。

    光是站着旁边,她都能不寒而栗。

    急不暇择,沈离枝伸出手指及时拉住太子垂于身侧的手,就好像那时在苦桑村时拉着他的手,做他能看清前进道路的眼睛。

    “殿下息怒,佛家之地勿惹争纷,小国师对奴婢帮助也只是举手之劳……”她柔声细语劝着太子,又移目看向鹤行年,“至于朋友二字,委实重了,小国师见谅。”

    鹤行年看了她一瞬,神情未变,依然纵容她的疏离和陌生,唇角微扬,顺着她的话大方承认道:“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