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檀不觉放慢了脚步。身后的云水殿与水中的影子一并,依旧金碧辉煌。眼前的桃花树林,却早就落光了绿叶,徒剩枝丫在风中摇曳。
她又在计较什么呢?
那些过往原本就在那里,幺妹不过是稍加提点罢了。
皇帝呢,心里念着人家,戴着与人家定情的东西。却怎还要来与她做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
她不想去明白他,再也不想了。
比之皇宫,和盛园并不大。穿过桃林,跨过一座溪桥,便已到了东门前。
车辇已在外候着,她方要登上下马石,手腕儿上却是一紧,熟悉的声线已在沉在身后。
“皇后…”
“那并非朕的意思。”
“自然不是陛下的意思,却都是陛下喜欢的。臣妾借用了月悠的鹤白裙,亦借用了月悠的脸蛋。陛下当时心念着的,到底是谁呢?”
夜里无光,星檀只能见得他眼里微微闪动着的灯火。她立在下马石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又拧着自己的手腕儿,从他掌中抽了回来。
她话中恢复了几分冷静。
“星檀只求陛下念着这大半年来的情分,日后能与国公府一个安稳。承乾宫…陛下也不必再来了。”
那些避子丸欠下的愧疚,用帝王这阵子的相伴,或许早该还尽了。她没有信心等到相看两厌的那日,早些了结了,也算是与他的体面。
皇后的车辇走远的时候,凌烨依旧立在那下马石下。
她的那些话,他答不上来。
北疆沙场征战五载,刀尖舔血,若不是心中念着那个影子,他或许早已长埋在大漠沙丘之中了。新婚暖帐,人影重叠,他自问,是分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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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先后离席,云水殿人心涣散。
江蒙恩正再传了皇帝的话,“若各位大人若觉乏累,便可先行离席,陛下方让人回来传话,让各位大人不必再等他了。”
众人心领神会,帝后不睦,是家事也是国事,此下众人却也无能为力,唯有先回府,再等着皇宫里头的消息。
只离席的时候,众人目光皆在陆月悠身上扫过。这姑娘此行险招,然而谁又知道呢。不定陛下喜欢得紧,念起旧情,还会封赏个宫中贵位。
陆月悠丝毫没有愧意。她上辈子便是太过顾忌这些官僚贵妇们的目光,才会将自己逼入绝境。这辈子她便不怕了。
长姐想和陛下便就如此欢好下去,怎么可能呢?
当年在宣王心中种下那颗种子的人可是她呀。就算如今她得不到了,也不可能让长姐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