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悠窝着角落里,卷着长姐上回让江羽送来的那床被褥。天儿冷了,那佛台下早就待不住人了,这东南角儿上傍晚还被太阳晒过,暖和。
云嬷嬷跑了,她高兴着。跑得越远越好,那些话说给越多的人听越好…
她总觉着江羽面善熟悉,她怎么就忘了呢?还是在早几日睡梦中,她才想起来,那可是她前世的夫君呀。可这辈子,长姐去了江南,那不应该就是长姐的夫君了么?
那年父亲收到过祖母的信,说盛家上门提亲,想迎娶长姐。她那时便高兴,长姐要顶替她嫁给盛家了。
可父亲却一口回绝了。她失望透顶。
凭什么,凭什么她是朝阳郡主,不能下嫁。而她不过晚生两年,就能随意被许给盛家?
佛堂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风吹了进来,吹得她直往被褥里缩了一缩。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那抹明黄的身影。她又惊又喜,“陛下…”
“您终于来看我了,陛下。月悠,您还是记得月悠的?”
她从指尖拔下来那枚白玉戒指,捧着送上去他面前。
“月悠是真的一直惦念着您的呀。”
皇帝缓缓弯腰下来,借着那盏虚弱的长明灯,她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
棱角分明面庞,挺拔的梁骨,微厚的唇瓣儿。那双鹰眸正看着她,里头分明倒影着温黄的灯火,却让人看得脊背发了寒。
她这方往后退了退。却听他开了口,那声音冰冷如寒川。
“那些话,是你教云嬷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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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隆冬(4) 生疑
陆月悠忽的有些明白, 眼前皇帝冰冷的面色是为了什么。
“那些话陛下也听到了?”
“可真好。”
“陛下也没想到吧?当年长姐可险些便…嫁去盛家了…”
她的下颌被皇帝的手掌碾住,骨头几近碎裂,疼痛让后面的话含糊不清, 可她知道, 皇帝已经听到了。
她笑了,那鹰眸中的锋锐与炽火,在告诉她, 皇帝此时有多生气。她不必再说什么, 那颗种子已经种在了他心里,自然会慢慢地发芽。
皇帝沉声问着她:“诋毁皇后, 你可想过后果?”
她眨了眨眼。比起在冷宫孤独终老, 还能有什么更差的后果呢的?她未曾想过。
“陛下。”她强忍着下颌骨上的疼,重新将那枚戒指递去他眼前, “您都忘了么?”
“出征前日,是您让人送来国公府上的。”
凌烨望着那枚戒指,冷笑了声。
那曾是他五年的支撑与信念,可在生死大战之前, 却一瞬化为虚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曾被他抛入黄土,待大战之后,却在副将们的尸堆中重重新寻得, 献祭的鲜血,和仇恨一起, 成了他全新的信念。
而眼前这个女人,可笑至极。
“这戒指,你一直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