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他又道:“但不止你说的那些,还与她的身份……她的过去有关。”
安德雷诧异地默了片刻,表情骤变,喃喃:“难道——”
兰波惨然一笑。
安德雷还是难以置信:“告诉我,你发现我和她接触过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如果你在问我是否因为她选择采纳你的建议,对我却只字不提而感到嫉妒,”兰波晃了晃杯子,低眸注视随水波搅动升腾的气泡,“有一点。”
安德雷无声咒骂了几句,左右四顾,压低声音:“是你赢了。这事的确很复杂。我应该更早发觉的,那不只是保护欲。米沙,我——”他艰涩地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半晌才挤出一句废话:“我建议你再好好想一想。”
难堪地直愣愣盯着兰波看了片刻,安德雷又谨慎地确认:“你是认真的?不是消遣——”
“不是。”
安德雷彻底失语了。
兰波读出对方的态度:“你反对。”
“坦白说,我当然反对,”安德雷哽了哽,嘶声低语,“她是他们的一员!你忘了袭击使馆的是什么人了?!需要我提醒吗?”
“她并不是策划并实施袭击的人。”
“但她还是其中一员。我看得出来,她不是最后几年被强行征收进去的。她在那个世界里待了很久很久。她就是杀死安东尼娅凶手的同伴和同类。”
兰波的脸色有些苍白:“安德雷,他们这代人没有见过帝国以外的世界,那不是他们自愿做出的选择。”
“米沙,别无选择这个借口并不成立。什么时代局限性,什么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产物,这套说辞都是放屁。同样在战争开始之后出生,同样在宣传机器碾压下长大,为什么有的人就能意识到这一切是不对的?不然你以为帝国境内的反抗组织到哪里去找新鲜血液?绝对的正义和道德是存在的,人永远有选择。”
兰波态度依旧温和,但也很坚定:“不,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余地。选择是一种特权。而即便真的选错了,人也该有重来的机会。”
安德雷深呼吸:“我不是来和你辩论道德哲学的,我……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少年军成员也是人,我至今为止也遇到过很多通情达理的、甚至可以成为朋友的采访对象。面对他们的时候,我会努力设身处地,尽量公正地评判他们的说辞。但是,工作是一回事,私人生活是另一回事。我不希望他们的一份子进入我的生活,只是想象一下我就受不了。”
“你在这里遇到的绝大部分年轻女性都或多或少有参加少年军的经历。”
“我真的想和人谈恋爱了,我可以回去,那里有大把没有参加过少年军的好姑娘。”安德雷也觉得自己的辩驳站不住脚,烦躁地咂舌。
兰波没答话。
安德雷将冰冷的杯子贴在脸颊上降温,尽可能平复情绪,态度还是不太客气:“既然你的态度那么坚定,那种背景反正对你来说也无所谓,那我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