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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叶昭,是兄长,他是叶晞,是阿弟。

    只是,他们二人之间,从未见过,甚至连靠近,都不曾有过。

    他们唯一一次离得最近的时候,是他们五岁时的深冬时节。

    幼时的记忆大多都已模糊,但那一日的记忆,他脑中至今仍旧清晰。

    他始终清楚得记得那一年深冬的雪厚实又冻人,那一年的雪是迄今为止他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他被父亲要求跪在“圣地”外,跪在寒天冻地中,以最虔诚的心等待着他们叶氏一族最神圣的祭祀。

    可那时候,五岁的他除了冷,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体会不了。

    他甚至没有办法理解,他眼前那个明明透着光亮却又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的洞窟为何能是他们叶氏一族的“圣地”。

    当时的他只是被父亲告知,那与他从未相见过的阿弟将作为叶氏有史以来最完美的祭品献祭给他们叶氏的神祇,作为叶氏嫡子以及兄长的他定要在这圣地之外诚心为这一场神圣的祭祀祈福。

    父亲打小对他要求严苛,年幼的他跪在圣地外已然冻得全身麻木却不敢动弹,只是当大雪将他浑身都覆盖住时,他终还是在冰寒之中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那时他在想,为何要拿阿弟来祭祀神祇?

    阿弟,会死吗?

    后来他醒过来时,他以为从来就没看过他一眼的母亲会来看看他,就算她不会像别人的母亲那样抱抱他,但至少会来看一看他。

    可他等啊等,等了一年又一年,都没能等到见上母亲一面。

    眼中本来就没有他的母亲,在他们五岁深冬时节的那一场大雪之后,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甚至他前去找她,她都拒绝相见。

    后来他才知晓,母亲眼中从来就只有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阿弟而已。

    不知何时起,他心中逐渐对他的祭品阿弟生了恨意。

    饶是从未有过交集,他对他的恨意却是与日俱增。

    而与其说是恨,倒不如说是嫉妒,更为准确。

    因为不仅母亲眼中心里只有他,便是见多识广的叔父也都偏爱极了他,甚至愿意以自身的自由来换他离开那个从不见光明的洞窟。

    就连父亲,也很少正眼看他。

    明明他也是父亲母亲的孩子,是叶氏的嫡长子,也明明他比他的所有兄弟都要努力,为何他们却都……不爱他?为何他们眼中只有那个祭品,那个怪物?

    叶昭已经想不起来,那曾经在他心中让他想要与其一起长大的阿弟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他心中的怪物。

    此时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缚了手脚绑在这张白玉祭台上,看着洞顶被四周的灯烛映得明亮到刺眼的古老图腾,听着身旁父亲对他从未有过的温和又慈爱的话,他终是明白了。

    该被恨的人,应该是他。

    他才是本该被选为祭品的那一个孩子,只因尚在襁褓中的他们被带至神祇面前时,阿弟比他先一步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