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覆着一层倦意,眉梢眼角都是遮不住的疲惫,现在却还是打起精神来感谢殷言声。
李文娟对着殷朵道:“快给哥哥说谢谢。”
殷言声看着路灯下的殷朵,瘦瘦的小姑娘,一直垂着头,影子在地上被拉地很长,听到妈妈说的话了才低声说:“谢谢哥哥。”
嗓音很干涩,是那种哭过之后沙哑的声音,和他上次见的很不一样。
殷言声说了一声没关系。
正这时,殷父又开口,冲着殷朵大声呵斥道:“你哭什么哭,你自己没吭一声走出去还有理了?胆子大了啊,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殷朵一直垂着头,这时候才抬头回了一句:“我没离家出走,我出去找我的狗。”
她声音不大,伴随着抽噎与啜泣,嗓音到最后已经是破碎不成调子,划着隐隐的怪腔。
那是一种太过伤心之下才发出的声音,好像喉咙里的肌肉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
殷言声顿住了,他原本欲离开的脚停了下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问道:“怎么回事,你的狗怎么了?”
殷朵满脸都是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我的狗……丢了。”
眼泪自眼眶中溢出,沾湿了浓密的睫毛,就顺着下巴滑下去,她哭得眼睛都肿了:“我今天放学回来,它就……不见了。”
“我爸爸说嫌他吵,说它晚上叫……”她哭得泣不成声,泪眼朦胧地开口:“它没有,它晚上很少叫……”她像是被人误会,怎么解释别人也不停,那种无处释放的委屈漫延出来,到最后只是一遍一遍地说:“它真的很乖,很少很少叫。”
殷父看到殷言声愣了一下,旋即看向殷朵,带着几分家丑外扬后的狼狈:“它晚上就是叫,邻居都说了几次了。”
“我们家就那么大,它吵得谁能睡着,我和你妈白天还要上班,你哥还要上学,再说了你也得为你奶奶想想,那狗吵得你奶奶睡不着觉。”
这话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殷朵捂着脸说:“我同学很爱狗,她说了可以交给她,我们把狗送给她就行,就等上几天就好……”
“送给你同学?她说的话能顶事?你们就这么大点的孩子谁说话能算数,她就是诳你的。”他像是找到了一个主心骨,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语调生生地扬高:“你怎么这么不孝顺啊,能不能替别人想想,别这么自私。”
殷朵已经说不出话来,她那么小实在是经不起一句犹如大山一般沉重的‘自私’和‘不孝顺’,又说服不了自己的父亲,能做的也只有流泪。
殷言声眸色沉了沉,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周身翻涌的是一种莫名的寒意,只看着殷父冷声道:“狗在哪里?”
殷父刚想说他怎么知道,但是看到了一双眼。
黑黑沉沉,犹如冰窖一般的寒凉,仿佛能看清他所有的谎话与借口,他在那视线之下无处遁形。
这冬日的风仿佛都聚到他眼中,冷冽得厉害,殷父心中莫名地发虚,原本说的话硬生生地改口:“我装进袋子里就向北走,放到一根电线杆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