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像这样借用家庭之便花钱直接参加吏考的人不少,多为科举不过的世家子弟。但为了防止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朝廷里插一脚,搞得到处乌烟瘴气,朝廷有规定,通关系参加吏考可以,但考过后能被分到哪儿就不是能人为操纵的了,得在卷子上亮真章。
有些能力的,可以担任譬如水部九品、祠部八品等有实权、干实事、长经验的官职;不行的,去帮着整理书架、誊抄典籍云云。
说白了,就是一场难度系数比正式科举低的考试,外加不管作答多少正确与否一定能过的基础保障。
本来她是要在洄源书院再读半年,秋天再考。可顾连成前不久找她,让她今年春天就去。
姚星潼不想当佛经誊抄员,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功夫,看了不下十遍,倒着背不敢说,正着绝对倒背如流。
要是当时科考也能像现在这样,早就是举人了。说不定还能混个贡士当当。
“少年不知勤学苦,老来方知读书迟。唉。”
姚星潼最后瞥一眼顾栾的摊在桌面上的笔,笔尖沾着朱砂染料,在画中美女眉心落下一点红痣,尚未干透。
接着捧起书背诵。
***
京城繁华,过年期间铺子不打烊,反而比平时更热闹。小孩儿三五成群,拿地上的雪滚雪球打雪仗。一个个穿着大红的新衣服,你追我赶,远远看过去像梳头的山楂在白糖里打滚。
大人们怕给孩子冻着了,里三层外三层包的严严实实,有的小孩儿被裹的连腿都看不见。
顾栾轻轻抹掉额前碎发上沾着的水。屋檐下的冰溜溜没有打干净,表面新冻上的一层融化,一滴滴慢慢往下落,在地上的雪中砸出小小的坑。一颗不长眼的冰溜溜往顾栾头上滴了一滴,立刻就被报复性甩过来的小石子腰斩,只剩秃秃一坨冰疙瘩黏在屋檐上。
阿林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生怕石子不长眼,打到自己脸上。
顾栾接着往前走。直到在一处满是脂粉异香的朱红门前,才停住脚步。
“你去红香楼里拿两盒脂粉。”顾栾掏出钱袋,随手捏了撮碎银递给阿林。
阿林看着面前“妩悦楼”的大字招牌,心惊胆战。
“小姐,您是要……”
嫖?
妩悦楼是妩乐楼开的分店。后者卖艺不卖身,前者二者皆可卖,是实实在在的烟花之地。
顾栾一脸正气:“我是路过。”
“小姐,姑爷要是知道了……”
“我是路过。”他斜睨阿林一眼,“还不快去!”
阿林揣了银子就走。
转过弯,她不放心,又转头看了一眼,顾栾果然仰头挺胸过了妩乐楼大门,目不斜视,到一旁的酒馆听人说书去了。
还真是路过。
她松了一口气,放心去买脂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