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斋身侧一个矮小瘦弱的禀笔太监闻言嗤笑一声,嘴角眼皮耷拉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这不是还少了一个人吗?”他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尖细,就像知了扯着嗓子在叫。
黄行忠故作不解,夸张地四处张望着:“少了谁,是你杨宝马上就要不在了吗!”
那名叫杨宝的太监脸颊猛地紧绷,消瘦的脸颊便迅速凹了进去,狭长单薄的眼皮微微掀起,狠狠盯着面前之人,凶煞狠辣。
“怎么,瞪我做什么。”
白胖的黄行忠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笑起来脸上的肉便挤成一堆,就好像一尊笑呵呵的弥勒佛,偏偏说出的话又能气死人:“老忠我性子比较直,话不中听,您老多多担待。”
“那就闭嘴。”杨宝咬牙切齿地说道。
黄行忠哂笑一声,扭头对着谢病春正色说道:“封禀笔这话倒是说得对,这些都是紧急事件耽误不得。”
“可没有万岁的章,这东西也发不出去。”
下首有一人自众人开始说话便一直摸着一锭硕大的金子。
金子被摩得油光发亮,能映出主人貌若好女的阴柔面容,此刻他见气氛有些难捱的沉默,便开口缓和着气氛。
黄行忠哂笑,保养得益的白嫩大手搭在圆滚滚的肚子上,被肥肉挤压着的眼睛扫着堂中众人。
“既然现在也没有外人,老忠今日就在这里也不遮遮掩掩,如今那位置不论谁坐,怎么都要动荡三四个月,内阁拖得起,司礼监拖得起,朝廷百官也拖得起。”
他语气有些严肃,眉宇间却又带着一点不紧不慢的平静,这让他说的话便多了点说服力。
“可百姓拖得不起,西南战况拖不起,大周的笔笔史书拖不起。”
他睁开眼,白胖胖的手指搭在乌木长桌上,目光扫过其中两人,认真说道:“人多了难免心不齐,这还是常事,诸位今日要做什么我老忠一向是看也不看一眼,可眼下还是大局为重。”
“就你黄禀笔是好人,要做高宗的多宝太监,怪不得内阁总喜欢找你。”杨宝在众人思忖间,出言阴阳怪气讥讽道。
“算不上,算不上。”黄行忠也不气,只是笑眯眯地摆摆手,对比着杨宝总是不高兴的脸便越发显得和蔼可亲。
“人嘛,庸才良才大才都是小才,但若是做了遗臭万年的蠢材才是祸事。”
杨宝见他话中带刺,越发不高兴,脸颊凹陷得便也更加厉害。
谢病春抬眸扫了黄行忠一眼,终于开口说话:“黄禀笔说的不错,这些红横栏的折子今日都要批完,若是和内阁争执不下,便……”
他嗤笑一声,慢条斯理说道。
“打回内阁,让他们再拟个章程来。”
“如此会不会太驳内阁面子了。”摸着元宝的那位禀笔太监再一次小声开口。
原先他们打回内阁的折子都是借着万岁的名义,眼下却是没了万岁的情况,若是司礼监直接打回去,且不是当众下内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