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冷静下来:“掌印若坚持不放人,我也不怕将此事昭告天下,司礼监欺我至此,我定要讨个公道。”
谢病春冷眼看着他的暴躁,缓缓开口打断他的话:“钱家为何落败,明相心里清楚,你娶周家女才一跃进入内阁,如今此事闹大,司礼监本就骂名背身,有何畏惧,可你呢?”
他单薄的苍白唇角微微弯起。
“周生,还没死呢。”
周生,前任清流掌舵人,如今也有八十七了,和郑樊斗了十年,二十年前技不如人被赶下台,幸而最后一搏,推自己的东床快婿明笙入内阁。
“掌印定要插手这事。”许久之后,明笙怒目切齿地质问着。
谢病春点头,无奈说道:“娘娘所托,不能辱命。”
“明沉舟,明沉舟,又是她,我就知道。”明笙喃喃自语,一脸憎恶,“与她的外祖父一般令人厌恶。”
“守以恭者,如日升月恒,小人慑弃,自然无法同日而语。”谢病春从容不迫地反驳着。
幽静的花园甬道在短暂的交锋后再一次陷入安静,只是气氛越发凝重。
夏风裹挟着烈日热风,吹的人心浮气躁,明笙早已满头大汗,谢病春依旧干干净净,冰白的脸颊好似一块捂不热的冷玉。
“明沉舟不过是一个深宫妇人,与掌印毫无益处,掌印何必为她出头。”明笙口气凝重,怀柔说道。
谢病春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满腹算计,心口不一。”
明笙眼睛一亮:“那人同她外祖父一般心思诡谲,掌印若是答应不插手此事,侍读和今年秋闱两事,我定以掌印马首是瞻,助掌□□想事成。”
谢病春垂眸看他,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
“掌印。”明笙犹豫喊了一声。
“明相的提议当真令人心动。”他似乎听了进去,衡量利弊后不慌不忙地说着。
明笙大喜。
谢病春微微一笑,眉梢锐利冰冷:“可我要的,没有你……”
“照样是我的。”
明笙脸色大变:“谢病春!你不要得寸进尺。”
谢病春眉心一簇,不耐烦之色一闪而过,抱臂冷淡说道:“明相有三日润笔的时间,三日后锦衣卫会亲自上门。”
“这是我明家家事!”明笙见利诱失败,瞬间收起笑意,冷厉说道,“司礼监如此行事,我定要讨个公道。”
谢病春侧身,高高扬起的红色百日红映在他冰白的脸上,连带着漆黑的瞳孔也染上一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