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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清晰地记着那日是明德十五年的冬日,天气阴沉沉的。

    谢病春穿着玄色蟒服,披着大红色大氅,站在高大的白玉影壁前。

    初雪刚落,落在他肩头发尾,让他好似一尊高高在上的玉面修罗雕塑,看久了便也跟着他堕入无边的血腥暗黑之中。

    那一年,西厂刚成立,先帝送了谢病春一条前任司礼监的命,作为贺礼,震惊朝野。

    民间一开始还欢呼雀跃,盛赞万岁大刀阔斧的改革,摈弃太监,维护朝堂的魄力,可随后游街而行的西厂却又像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抽在众人脸上。

    原来万岁,不过是厌恶黄兴的贪得无厌,选了个可心的重新上位而已。

    司礼监权势煊赫一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是那一年,身在江南的罗松文写了震惊天下的《讨奸佞书》,喻其为硕鼠,言辞犀利,语言毒辣,矛头直指谢病春。

    ——“硕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你看,就连远在江南的人,都恨不得谢病春去死。

    可死了一个黄兴,后面就来了一个谢病春,若是谢病春死了,后面依旧还会有人顶上来,权利本就令人痴迷,即便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万岁也会如此。

    明沉舟垂眸,看着手中鎏金绕丝金玉珐琅蝶翼步摇在风中微微颤动。

    可他们当真是不知道吗?

    “掌印去那边做什么?”她沉默片刻后,把手中的发簪放在一侧,随口问道。

    桃色摇头,颇为不解地说着:“好像是和东厂发生冲突了,一开始是西厂的人去的,后来又是陆行,然后就有人找掌印了。”

    一级跟着一级,看样子绝非小事。

    明沉舟沉吟片刻,随后说道:“那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桃色犹豫一会儿,小声说道:“只怕乱得很,会惊扰到娘娘。”

    “不碍事。”明沉舟递上梳妆台的鎏金绕丝金玉珐琅蝶翼步摇,“你去看看胡承光还在不在乾清殿,我们顺带也带万岁出宫。”

    桃色不解地睁大眼睛。

    “一国之君,养在深宫,并非好事。”明沉舟笑了笑,“殿试在即,也该让他去外面好好看看大周的文人。”

    桃色点头应下。

    半个时辰后,谢延兴致冲冲地爬上马车,眼睛亮晶晶的。

    “娘娘竟然主动带我出宫玩。”

    明沉舟对着他温柔一笑。

    谢延眨了眨眼:“怎么了?”“胡承光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