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隐绰背后是高高的雪山,可瞳仁是挣扎的自己。
明沉舟倏地一下从船上坐了起来,瞳孔是还不曾散去的痛苦,额头布满冷汗。
她静坐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了这个乱七八糟的梦,随后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就在她准备再一次躺下时,突然掀开帘子,看着窗户上倒映出的人影,心中一个咯噔。
明沉舟没有让人在屋内守夜的习惯,是以英景只会在门口安排人站着。
可现在门口并无一人倒影。
她慢慢握紧掌心的被子,厉声问道:“是谁。”
那身影一顿,缓缓正过身来,片刻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我。”
那声音隔着木质的窗棂和厚重的窗帘,混在漆黑的夜色中带来秋夜的冰冷霜冰。
“掌印。”
明沉舟眼睛一亮,直慌乱的心突然安稳下来,松开手中的被子,惊讶片刻后便不由笑说着:“吓死我了,我以为太皇太后要杀人灭口了。”
“听闻娘娘醒了便来看看,不曾想惊扰到娘娘休息。”
谢病春冷淡的声音在秋夜中显得格外和平。
明沉舟盯着那道修长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掀开被子,赤脚踏上地面上白色绒毯,一步步靠近窗户,和他只隔着这扇雕花大窗。
她伸手,点着那道影子,在漆黑的阴影上寻找着那张单薄的唇角,上扬的眼尾,最后是冰白的眉心,一道又一道地画着,见那影子偏了偏头,便又突然笑了起来。
“娘娘怎么起来了?”谢病春的声音在耳边冷静响起。
明沉舟连忙收回手,眼珠子一转,突然落在屏风处的那件大红色披风上,便连忙把披风抱在怀中,捏了捏披风上的花纹,随后故作冷静地推开窗户。
“我开窗啦!”
她打了一声招呼,便开心地推开门。
结果窗户一打开,便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明沉舟下意识僵在远处,瞪大眼睛,抱紧披风。
只见窗外之人穿着玄色蟒服,仔细看去,袖口还带着不曾干透的血迹。
——他竟刚从西厂回来。
谢病春见状往后退了一步,冷淡说道:“娘娘不该开窗。”
“我,我是还你披风。”明沉舟觑了他一眼,适应了这个味道后这才再一次靠近窗户,露齿一笑,嘴角便露出一个深深的梨涡。
她目光盯着近在咫尺的人,秋夜深夜寂寥,头顶上高悬的宫灯落在挺拔的鼻梁上,深刻的眉骨中,几道浅淡的阴影便悉数落在嘴角鼻角处,如巍峨玉石,皑皑高山。
谢病春垂眸盯着她手中的披风,伸手接了过来。
“娘娘去休息吧。”
明沉舟不走,只是静静看着她。
“娘娘还有何事。”他蹙眉,不解地问。
明沉舟双手撑在窗台上,浅色的眸光落入他背后并未完全挡住的半截光,好似盈盈一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