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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病春垂眸,看着面前之人,还未干透的湿发贴在脸上,留下冰冷的水渍顺着脸颊悬挂在下颚上,好似一滴落入腮边的眼泪。

    “明宗子嗣艰难,亲王唯有唯有宪宗和宁王二子,宪宗因为路皇贵妃的原因,宫中活下来的子嗣加起来不过三个,宁王只有宁王妃一人,也有三个子嗣。”

    她的手指一如既往的滚烫,落在脸上带着炙热,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水渍。

    温柔而认真。

    谢病春的手指覆盖住脸庞上的那只手。

    冰冷却紧握。

    “你不是宪宗的儿子,你若是宪宗的儿子,不会走到这一步。”

    那双冰冷的手清瘦修长,握紧她的手指时,带着绷直的僵意。

    “连谢延都只能在你的掩护下仓皇成长,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内宫中活下去。”明沉舟低声说道。

    路皇贵妃控制下的内宫,能活下一个谢延是因为谢病春,可若是要活下一个谢病春,便是难如登天。

    可若真的如此,她不敢相信,谢病春要忍受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谢病春依旧沉默,就像一尊冰冷的玉雕,即使落满雪花,位于悬崖,依旧巍然不动。

    明沉舟的手落在他腰间那片绣了红梅的位置。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依旧能感受到他后背的僵硬冰冷。

    “可我看过西南塘报,”明沉舟明亮的眼眸含着泪光,不错眼地盯着谢病春,“宁王两儿一女皆死在那场大火中。”

    “也并未有过叫谢迢的人。”

    谢病春的目光自她泛着水意的睫毛上略过,最后缓缓伸手拭去她眼睫上的泪水。

    “谢病春,你到底是谁。”

    她的手紧紧抓着谢病春的寝衣,哽咽着问道。

    谢病春冰冷的指尖好似带着寒霜,落在眼皮上,就好似冬日大雪不经意覆盖了视线,冷得她一个激灵。

    她缓缓闭上眼,任由他的手覆盖着他的眼睛。

    “我本叫谢迢,母亲生我时意外早产,后有游方道士说我命中带煞,唯有远离双亲才能平安长大,我母亲不愿,父亲更是觉得无稽之谈,赶走了道士,只是不巧的是,三月后,谢迨出生。”

    他的声音冷淡平静,好似一个无光紧要的旁观者。

    “宪宗多年无子,超纲不稳,终于在草木繁盛的夏日,盼来一个儿子。”

    明沉舟的睫毛微微一动,在他的手心缓缓扫过。

    谢病春冰白的面容下,披散着的潮湿的黑发带着浓重的水汽,乍一看好似一个久哭痛恸,满头冷汗的人。

    “因我早产体弱,西南一代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世人都道富重命薄,父亲便一直不曾送折子上去,后见我腰后带着红色胎记,一意孤行送我去了钱塘故友处。”

    他轻声说着,鸦黑的眉宇衬得眉眼间的冰白带出尖锐的脆弱。

    明沉舟瞪大眼睛。

    宪宗在此之前并非没有子嗣,只是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在内廷,好不容易等路皇贵妃诞下第一位皇子,便是大皇子谢迨,一出生便被封为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