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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过是因为多了一个胎记,就注定要漂泊江湖。

    他不过是生在宁王府,便一生颠簸,半生痛苦。

    可这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本该是钱塘江边最温柔的读书人啊,快乐平静地走完这一生,不受悲苦,无需流离。

    明德九年冬日的一把火不仅把宁王府的人烧的粉身碎骨,更是活生生烧死了一个人。

    所以,站在她面前是谢病春,是司礼监的掌印,唯独不是十二年的谢迢。

    “谢迢。”

    明沉舟低喃着,伸手把人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用满身滚烫的温度去温热他的骨血,去抚平他的痛苦。

    谢病春沉默,脖颈低垂,脊背弯曲,就像弯曲的青竹绷到极致的弧度,也许在下一刻便是断裂。

    “我怎么样才能留住你。”她喃喃自语。

    谢病春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只这一眼,明沉舟便看到了他的答案。

    ——她留不住。

    明沉舟闭眼,眼泪留得更加汹涌。

    “下辈子,我一定先找你。”

    谢病春温柔地吻着她的耳廓,缱绻深情。

    明沉舟哭得泣不成声,轻颤的手指抚摸着他腰侧的大片大片的梅花图案上,长久的沉默。

    “疼吗?”

    “不疼。”

    谢病春闭着眼,低声说道。

    “可我疼啊,谢迢。”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她这么喜欢的人啊,为什么老天爷不疼他一点。

    “不疼,因为那年有一个小姑娘,她梳着两个大辫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谢病春看着面前之人,伸手描绘着面前之人的眉眼。

    “送了一条她新买的大红色披风给我。”

    明沉舟愣愣地看着他。

    “她说她很喜欢,也希望我也喜欢。”

    她的脑海中似乎隐隐闪过一个片段,可很快便有涌上更大的疼意,疼得她眼前发黑,头疼欲裂。

    谢病春连忙伸手把人抱住。

    “我,我,小时候落水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好多事情都记得不住了。”她低声说着。

    “是那次落水吗?”

    “嗯。”

    “那就忘记吧。”谢病春把人紧紧禁锢在怀中,轻声说道。

    “是我吗?”明沉舟半侧着脸,眼神迷茫地盯着一处,“我是去过西南,可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记得那里有一个大祭坛,似乎有人躺在哪里。”

    到处是等人高的野草,西南的天又高又亮,云南的山又大又冷,荒野上一个高高的祭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下流满了血。她努力回想着,可记忆中的画面依旧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