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机未到。”陆行低声说道。
“掌印为何不再等等,西南那边的人很快就会带回更多的证据,学田案涉及到赵传,到时兵器的证据也能到手,且我们一旦出手,那个安南仆从便会被郑樊灭口。”
“一旦一切都齐了,卑职就以西南军旧部的身份去敲鼓鸣冤,天时地利人和,一举为宁王翻案。”
谢病春忍不住咳嗽,腰背紧绷,脸颊泛出病态的红意。
“来不及了。”
“谢病春。”背后的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陆行神色一敛,手中长剑瞬间出鞘。
谢病春伸手,冰白清瘦的之间按着他的剑首,把他的剑缓缓按了回去,这才回头去看身后之人。
黑暗中,胡承光缓缓走来。
他衣裳凌乱,眼尾通红,站在不远处目光憎恨地盯着面前之人。
谢病春回眸,平静地看着他。
“所有师兄弟中,属你最聪明。”胡承光低声说道,“你聪明了一辈子,难道看不清老师今日所为到底为何。”
陆行大惊,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着。
“谢迢已经死了。”他一字一字,面露悲凉地说着,“老师是在为宁王翻案,为我的小师弟翻案,不是为你,为司礼监掌印,为谢病春。”
他一步步自黑暗中走了出来,月光落在脚下,缩成一团小小的影子。
谢病春脸色并未波动,只是唇上的青色在微弱的月色中越发明显,冷眼看着面前之人走近他。
“你要做什么便去做什么,老师已经有了准备。”他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谢病春,刚毅的脸上抽动几下,最后只是闭上眼狠狠说道,“老师不需要你这些沾着血的证据。”
谢病春眼波微动。
“你,好自为之。”他袖子微动,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那你们便看着他去……”谢病春开口,声音沙哑,终不忍心说出最后一个字。
胡承光倏地转身,快步上前,抓着他的衣襟,眼底泛出血丝:“是谁把老师逼上这一步,是谁让老师一生痛苦,是你,是为了你,谢迢。”
“你当年为何要入宫,为何不听宁王的话,不听老师的话,不听钱师的话,为何要孤身去西南,是你害死了钱师,现在你还要害死老师。”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之人,连着眼珠都泛出血意。
谢病春缓缓闭上眼,低声说道:“灭家之仇,不得不报。”
胡承光怔怔地看着他,倏地落下泪来。
“是,要报,这是阖府血仇啊,可你不是最聪明吗,你不是最能耐吗。”他缓缓松开手,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老师待你如亲子,可曾有一点不好。”
“你年幼时生病,是他一宿一宿地抱着你,你的字是老师一笔笔教的,你的书老师至今没有扔,你的花老师一直照顾着,那片梅林至今都在你院子门口,甚至在你当年得知宁王府噩耗偷跑出书院时,老师发着高烧在大雪中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