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黑暗中沉默,可随后还是顺着那个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朝着一个方向走向,夜风顺着门缝挤进来时,常常一往无前,并无阻拦。
那是屋子的正中的位置。
谢病春就在那里。
她虽看不到,但依旧敏锐地觉着他就在那里坐着,等着她过去。
“那对祖孙已经招供了。”她在夜色中小心摩挲着前进,慢慢吞吞地说着话,“也许对你有用。”
她的手突然碰上一个冰冷的手指,她吓了一跳,但是手比脑袋快地抓住面前之人的手指。
“抓到你了。”
她双手握紧面前的手腕,扬眉一笑,唇颊梨涡浅浅,放心大胆地跟着他往前走。
两人在黑夜中沉默地坐着,各自无言。
明沉舟眨了眨眼,自言自语地打破沉默:“你怎么不说话,也不问我为什么来。”
“我就是怕掌印难过,才过来看看的。”
“掌印,我牵着你呢。”
滚烫的手指落在冰冷的手腕上,一点点收紧,知道温热的皮肉和清瘦的骨血紧密连接在一起。
“娘娘。”
谢病春的声音依旧平静,隐隐听去宛若泉冻皆咽,吟寒更切。
“你怎么了?”明沉舟敏锐地靠近他,托着椅子坐在他边上。
衣裙交叠,绣纹摩挲,隔着两层单薄春裳能触摸到他的膝盖上的硬骨。
“你声音怎么不对劲。”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面前的浓重阴影,头顶的朱钗在空中晃了晃,发出一声短促清脆的敲击声。
被夜色笼罩的人影好似裹着一团漆黑的浓雾,凑近了虽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梅花香,却又令人无处可探。
“无事。”谢病春开口,声音落在她的头顶,带着一股凉意。
明沉舟沉默地看着他,她一向能言,也一向懂分寸,自诩对洞察人心之术颇有心得,可今日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不过是一层过往的伤疤,你固然可以一戳就破,但你终究是舍不得。
是鲜血,是故人,是无法与人言说的疼痛。
是以,她便只能拉着谢病春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片刻也不松开。
两人相对而坐,直到沙漏声响,卯时不期而至。
混乱的夜色,终于过去了。
漆黑屋内,隐约可见其轮廓的谢病春微微垂首,冰白的面容便逐渐靠近明沉舟,修长脖颈微微下垂,好似一只收翅静立的鹤,眼底的那点朱红泪痣便清晰的落在她的瞳仁中。
“娘娘。”
他低叹一声,如短日冷光,刹有暗香来。
明沉舟仰头看他,只是还未看清他眼底的波涛暗意,就被人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