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原本紧抿的眉心果真跟着松了下来。
“阁老起来吧,绥阳,赐座。”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郑樊颤颤巍巍地谢恩,扶着绥阳的手,微微一笑:“多谢绥禀笔了。”
绥阳今日早上入职司礼监,故而如此一说。
“客气。”他不卑不亢,低声说道。
郑樊捏着手中的兽首拐杖,手指摩挲着花纹,一如既往地沉默坐在一侧。
郑樊入仕至今遭遇过无数次巨大危机,最严重那年是周生和明笙连手给他制造的,那一次他都已经自请辞官,可到最后还不是临危反击,拉了周生下马,反败为胜。
哪怕他今年已经七十高龄,哪怕他看上去已经毫无攻击力,可所有人都在警惕畏惧这只沉睡的老虎。
钱若清眉心紧皱:“可那批不曾上档案的铁器却是不争的事实,那批义军的武器我父亲曾去西南时意外得到,正是当年抗击倭寇才有的长刀。”
钱若清自袖中掏出一张纸,递了上去。
“万岁请看,抗击倭寇多为海战,武器以瘦长尖为主,要的就是隔船刺人,或者沙滩上比拼,但西南一地多沼泽藤蔓,树木繁多,刀具以粗短宽为主。”
绥阳接过纸张,送到谢延案前。
“这是两地武器差别,万岁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询问兵部。”
“钱森找来的刀具在哪?”谢延仔细研究一番后,问道。
“在我家中。”
郑樊眼皮子微微一动,一口气半喘着开了口,说话不慌不忙。
“不是老臣小人之心,要为赵传说话,只是那兵器如何证明是义军的,总不好捡了一把东西,就说义军的,或者如钱若清所说是赵传扮演的义军的,毕竟当时西南惨状,万岁不知,你们也是知道一些的,各地豪强并起,一把叫不住名字的武器实在太过普通了”
“有当地百姓作证。”
钱若清叩首,长身而拜,直接说道。
“当年义军曾烧杀抢掠无辜百姓,且不说宁王治下从未发生这些恶贯满盈之事,百姓措手不及,幸而我父遇到几个被罢免的官吏,众人奋力厮杀,这才得以保全性命,他们如今正在入京的路上,愿为宁王和我父作证。”
一直垂眸的郑樊抬眸,花白长眉微微一蹙,但很快又趋于沉默。
谢延收了手中的纸张,点头说道:“倒是一个完整的证据。”
钱若清抬眸,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我父一心为民,至死前对此事仍念念难忘,当年受宁王案牵连,含恨而终,恳请万岁为他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