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教他行事需不偏不倚,内外朝廷皆有立场,唯有他不能有。
她告诉他要是非未明时不轻下判断。
她虽未女子,却深受钱家教诲,自觉养了一个万岁,便一定要他一个好皇帝,可从未想过,若他不是好皇帝,也许今日就会大不一样。
明沉舟放在两侧的手,缓缓收紧。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的台阶,四目相对,各自无言。
“娘娘若是选择不翻宁王案,罗松文便可不死。”谢延缓缓说道,“只是因他而起的漫天流言还需他亲自解决,那死的就会是谢病春。”
年轻的帝王第一次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所想,平静的语气中似掩盖不住的杀气。
明沉舟眼尾逐渐泛红,脸颊微白。
“万岁今日杀他,到底是为了宁王案,还是为了……”
明沉舟喉咙干涩,好似被细针扎得说话不出话来,带着艰涩难堪:“谢病春。”
谢延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嘴角微抿。
“并无差别,娘娘。”
明沉舟缓缓闭上眼。
是了,事到如今,万事交错已无对错,但只要罗松文死了,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解,漫天流言,宁王旧案。
谢延不过是不耐烦地选了一个最简单,却也最有效的办法。
明沉舟身形一晃。
“娘娘。”谢延连忙下了台阶,朝她跑了过去。
“别过来。”明沉舟额头隐隐作疼,却忍不住捂上心口,低声说道。
谢延脸色煞白,却也当真停在原处看着他,瘦小的身形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可怜。
“万岁为何不放过掌印,他自你登基从不曾干涉越权。”明沉舟抬首,露出一张苍白的唇。
“所以我选择了翻宁王案,也并未杀他。”谢延低声说着。
“可那是他的老师。”
谢延沉默地看着她,冷酷说道:“那他可以选择活人,不翻案。”
明沉舟闭上眼:“那是他的生父啊。”
谢延并不说话,他不说话,便显得眉眼肃穆,巍然若冰。
“万岁为何如何厌恶他。”明沉舟脚步微动,裙摆便如散开的光华,映得她面色雪白,“因为他杀了慕容儿,因为他,他与我……”
“娘娘。”谢延打断他的话,“那是谣言,流言蜚语都是假的,只要罗松文死了,便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