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和的风,反倒吹得枯枝断裂愈发明显。
顾珏皱眉,向后看去。
“翎宣哥哥。”
冯小小生怕他发现林中躲着的金羽,忙狠狠掐了藏在袖里的手臂,眼圈登时又红了红,“我知晓自己不该冒然相信他人,蒙混进宫。可爹是什么样的性子,翎宣哥哥是熟悉的。”
“那时候爹常常提起翎宣哥哥,夸你又聪明又懂事。他这么欣赏你,又怎么会为了钱银构害戚贵妃。”
她的话一字一句,狠狠砸在顾珏心头。
是啊,当初误打误撞送回小小,他便与冯院使亲近了许多。
翠华宫里的药味,别人避之不及,他却嗅得心安。
直到后来,他说要跟冯院使学习医术。
想起那沾了水抽在皮肉的二十藤条,顾珏唇边泛起苦意,“小小,有些事,所见并非为实。”
“冯大人一案,早就有了定论。就算你找齐院判,也是无济于事。”他叹了口气,“你既然想到来宫里寻他,必然是齐院判已经避你多时了吧。”
冯小小失落地点头,“齐院判不肯见我。”
“依我看,那上门说替你寻门路进宫之人,并未按什么好心。”顾珏肃容,“小小,冯家上下,如今仅剩你一人。”
“你可曾想过,那人哄你钱银,骗你入宫为得是什么?”
冯小小怔愣,摇头。
顾珏怜她懵懂,软了口气,“多半是与冯大人旧时有怨。诱你入宫,再以擅闯宫廷之罪,一举断了京都冯姓。”
他话说得重。
惊得冯小小半晌说不出话来,纤细的手指无助地攥住灰蓝衣袖,死死咬着唇。
“不过。”顾珏走近几步,“我既遇到了你,便不会坐视不理。”
“翎宣哥哥。”冯小小福身行礼,“你今夜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
“你我自幼相识,本无需这么客气。”顾珏含笑,“一会我遣人送你出宫。以后可莫要再信那些坏人,若有什么事——”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巧令牌,“你拿着这个来长清门,交给那里的守卫便是。”
静谧的夜,落下的枯枝愈发多了起来。
咔嚓——咔嚓——
“爷。”
等顾珏护着冯小小离去,憋了许久的金羽这才小心翼翼开口,“要不您换一颗树撅?”
好好一棵树,就几句话的功夫,差点儿被小侯爷折秃了小半边。宫中树木花草一向有专人修剪,明天一亮,保管得叫人瞧出些许端倪。
裴衡止心里正憋闷,伸手敲在金羽额头,“人都走远了,你还杵在这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