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她听爹念叨过不少药材,独独没听到什么云崖草。
这味药难不成当真罕见?
从窗沿露出的水眸眨了眨,疑惑地看向正眉飞色舞,说着云崖草功效的孙大夫。
“够了。”裴衡止不耐打断,“孙大夫请回吧。”
“我说公子,这可关系到您下半身,又不是彻底没救,”孙大夫本就说得口干舌燥,这会随手端起放在桌上的杯盏,饮了口水,“您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我说不用就不用。”裴衡止眉间一冷,嫌弃地看了眼被孙大夫用过的杯子。
“既是如此,老夫也不强人所难。”孙大夫冷哼,“到时候您使不上劲的时候,就算华佗再生,怕也是束手无策。”
他拂袖而去。
裴衡止唇角一斜,束起纱帐帷幔,坐起了身。他青丝半拢,似是渴极,拿起水壶对着嘴灌了几口。
冯小小进来的时候,水珠正顺着他上下起伏的喉结,滴溜溜往下滚着,落进衣领。
少女乌黑的水眸转了转,面上严肃,“裴公子,钱银乃身外之物,虽说七十两黄金的确有些漫天要价,可这毕竟关系到公子下半生.”
“咳咳——”裴衡止最后一口水还未咽下,就被她惊得呛住。
郎君眼眸沉沉,看向细心递了帕子过来的冯小小,“姑娘就这么担心我么?”
“自然。”
刚刚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要是缺了药引,裴衡止后半辈子都可会使不上劲,若是以后他因此站不起来,只怕心里会更加难过。
从鲜衣怒马少年郎到虚弱无力的青年。冯小小怎么想,都觉得唏嘘。
或者,她也可以去问问人,到底什么是云崖草。只要知晓了云崖草的模样,她也可以去采摘。
“你——”
裴衡止一叹,委婉道,“其实我的身子骨并没有那么虚弱。”
他话一说完,冯小小眼中怜悯更盛,瞧瞧,他都病成了这样,还不愿让旁人担忧。
少女咬唇,说得言不由衷,“嗯,的确不弱。”
她明显的宽慰,让郎君暗暗咬牙,恨不能现在就用麻袋套了满嘴胡话的孙大夫。他瞥了眼桌上被使过的杯盏,用废纸裹了,咔嚓一声捏得稀碎。
“冯姑娘,家中可有多余的茶杯?”裴衡止含笑,温温问道。
“有是有的。”刚刚那被捏碎的杯盏,孙大夫不过沾了一下,他都嫌弃的不行。
冯小小迟疑,“不过,是我用过的。”
不等裴衡止说话,少女又补充道,“我用了挺久的。”
“无妨。”
他如今的枕头被褥,哪个不是她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