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她想到缩在门外一角时,偷听来的堂内寒暄——那对陆家的父母话里话外对自家女儿尽是偏袒和爱护。
诚然,她的父亲也是疼爱女儿的。
只不过偏疼的不是她罢了。
徐宛音眸中蓄泪,深吸口气,颤声道:“女儿不知自己何处有错。”
英武侯对这句回答很是惊诧,仿佛他那个平日乖顺的女儿忽然消失了一般。
“在学堂里,徐家的姑娘就数你年纪最大,眼见自家妹妹要丢脸,你一个做姐姐的却不加以制止,还冷眼旁观,你还敢说自己没有错?”
徐宛音双手紧攥,望着座上的父亲:“小四落水,是她先推搡陆家妹妹咎由自取,连小四的贴身女使都阻止不及,父亲要我一个女儿家能做什么?何况父亲,我是小四的姐姐,不是她的嬷嬷、婢女!”
“放肆!”
英武侯被这一席话激怒,气息不稳地扶着木椅站起身,挥着手就想走下堂去。
却闻此时,厅堂门外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喝骂——
“你才放肆!”
年近古稀的老太太被女使搀扶着,气急又颤巍地冲入房中,指着英武侯的鼻子啐道:“你个逆子!这些年你偏宠妾室冷落我音丫头,叫她受了多少委屈?而今你竟还有脸为了那妾室之女对她动手?”
老太太忿而拨开周身沉冗,挥打着英武侯,边打边骂:“看我今日不打死你个孽畜!”
“母亲,母亲息怒!”
英武侯欲抬手格挡,又不敢反抗,只盼着仆役们能早将老太太拉扯开。
烛光影绰的房厅内,徒剩一室混乱。
第5章 青梅第五 你可不许再骗我了
陆宜祯在夜里发起了热。
大约是落水后受了寒,这场病来得气势汹汹,折腾得整个陆府彻夜灯火通明。
日上三竿时分,陆宜祯才从被窝里悠悠转醒。
喝过药,她抱着汤婆子懒在小院的竹椅上晒太阳。恰是休沐日,并不用去书塾,也省了一番告假的功夫。
初秋的日头并不毒辣,晒多了叫人不禁升起浓浓的倦意。
陆宜祯眼皮直打架,正半梦半醒间,骤然听见“啪啦”两声脆响。
她强撑着睁眼,往声源处一望,却是一枚落在竹椅脚下的小石子——这是怎么掉下来的?
不等她细想,又有一枚石子砸下,磕在椅子脚上发出脆声。
陆宜祯顺着石子落地的方向往上瞧去。
小院高高的青石墙头,迎光坐着一道清隽的人影。
是隋意。
他今日着了一袭青衫,鸦黑的发丝被檀木簪子高高束起,流畅俊秀的面部线条沐浴在日色里,桃花眼倦懒地睨着她,如同一只怠懈散漫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