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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职受教。”

    夜空中,残月倒挂,朔风飒飒。

    佘霜壬走在淅淅沥沥的小雪中,手中捏着那个药瓶,将药丸倒出,看了半晌也没咽下,又将它放了回去。小心翼翼藏进了广袖中。

    他想,不用这药,伤也能好,吃了便没有了。

    这是头一回,她私下给他东西。

    “方才勤政殿的人露出消息,据说昭平长公主要大婚了!”

    “睿成王亲自挑选的人,陛下赐的婚。”

    “那此番睿成王来,是给长公主主婚的?老王爷去得早,睿成王对长公主原也同陛下没有什么区别……”

    昭平宫中外殿守夜的宫女悄声闲聊,话音中透着欢喜和骄傲。

    佘霜壬回首看了她们一眼,突然便生出个念头。

    是不是,没有了御座上的那个少女,他的公主就能少些国家大义,多些自由活泼!

    朔风扑面而来,他颤了颤,清醒了两分。

    *

    裕景宫寝殿中,宫人侍者退尽,殷夜脱了冕服簪冠,剩了一身云纹银白小衣,趴在床头看一本杂记,两条小腿举着,不安分地晃悠。

    她能感受到殿门边那两道逐渐转寒、带着怒意的眸光。但她就不开口,看谁熬得过谁。

    书册又被她翻过一侧,她托腮的手没撑住,整张脸磕在书册上,虽书册不硬,但下面衬着个瓷枕,还是硌得她面上火辣辣的疼。

    居然没来扶她,她在书册上蒙了半晌,没有感受到那人掌心的触感,不由咬唇冷哼了一声,自己撑着抬起头来。

    然甫一抬头,她便乐了。

    她望着被烛光投在床帏上的他的影子,明显偏移了方向,他人具体在她身后哪里,她不清楚。但按着影子的这个比例,殷夜估摸,至少挪了十中之三的距离。

    于是,她重新支腮,晃着腿有模有样地阅书。

    屋中地笼虽烧的火热,却也不知哪个当值的女官不要命,漏关了一扇窗。

    殷夜矫揉造作自得了半日,终于真真切切打了个喷嚏。正欲起身发作,一袭雀裘便被投了过来。

    “披好!”谢清平吐出两个字,声色和目光一样,都是带着隐忍的怒气。

    他关好窗回来,还欲说话,自己也咳了起来。

    话头便被殷夜抢了去。

    “舅父倒是穿戴的齐整,这不也着风寒了。久久也看出来了,左右在舅父心中,我便没多少分量。旁的不论,便是此刻,若不是我打了个喷嚏,舅父只顾发火瞪我,哪里想得到久久衣衫单薄,门窗不严,风霜扑来,极易着凉。”

    “如此,更别论先前又无故离惊了十日,半点消息全无。你知不知道,我会着急的!”

    殷夜的话如同连珠炮,气势更是从来不输人,这一番下来,谢清平本来因佘霜壬受晋封腾起的那点醋意,瞬间便被盖住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坐到她床榻边,将书册拣回案上,扶着她坐好,又帮她将被子捂实了,方道,“我们好好说会话,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