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徐濡,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她,竟然将他供奉入了伽恩塔里。
若非此刻他亲眼所见,他简直要觉得是天方夜谭。幸得他看到了,确定这是真的。
按理,他为后宫侧君,是来不了这样的场面。是殷夜昨日,要他前来的。
她说,你既舍不得将苏合香分给朕,那你且陪在朕身侧,换身戎装,伴作侍卫就好。
苏合香的味道,还真挺好闻,怪不得你一直用着。
苏合香……
他目光僵硬地落到前面女子的身上,蓦然往后退了一步。
近三百枚玉牌挂完,殷夜已经有些站不住。近来,她的精神太差了。
然此刻,莫说群臣宗亲皆在,主要父母亦在,她不想他们担心,只强撑着引群臣入伽恩塔第四层,如常开宴。
添酒换盏,君臣同乐。
殷夜神思有些模糊,只同佘霜壬打趣,“今日你老盯着朕作甚?可是觉得今日朕比平日更明艳照人了些?”
佘霜壬望着她被浓妆掩示的脸,笑着点了点头。
三巡酒下,殷夜终于有些支撑不住,退了侍者出殿散酒。
伽恩塔自建成,她原也是头一回来。
她在这里置了一处寝殿,取名长安殿。长长久久,平安喜乐。
她想,九重宫阙到底森严寂冷,且是他人建造。以后等有了孩子,她便与他搬来此处住。这里是她一砖一瓦挑选,是他一笔一划设计。
是两人共同营造的地方,方算真正的家。
她推门入寝殿,一切自是崭新的模样。殿中烛火静燃,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她看到他,居然也在这里,只是周身透着一股冷气,望过来的目光带着愤怒和鄙夷。
“舅父……”她才唤出两字,便已经被截断。
“你居然学会了囚禁,枉我教导你这么多年。”他的话落下,比冬日冰凌碎地还要冷。
“我——”殷夜听一句便受不住,只豁然起身,往后跌去。
烛火经风一跳,面前自也什么都没有。
殷夜回神,疾步出殿。经过侧殿偏阁,乃净室,露出汤泉一角。
“你扶着我吧,或者你在这坐坐。我这个样子,一人沐浴……”她的腹部隆起,眉眼间难得露出两分哀色。
“我不是你的宫人。”他拨开她的手,拂袖转身。
殷夜拼命晃了晃头,再抬眸,自是无声无影。她已经鬓角生汗,背脊发寒,整个人绵软无力,只喘出一口气,拖着脚步往回走。
“陛下,您去哪了?”司香迎上她,“这新屋初宴,到时辰要放礼炮庆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