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转手间,男孩的袍摆起伏不过半寸,披风前襟飘带结扣更是纹丝不动,端方肃正的同他父亲没有半分区别。
再念方才那番“男女有别”之言,殷夜压着笑意和鄙夷,扶过他。
“别端着,累。”她手语完,便俯身抱起孩子。
直起腰的一瞬,她不由往后退了步,腰间疼得厉害。
“阿娘,您是不是腰又疼了。”男孩望着殷夜紧皱的眉间,又望了阴沉的天空,“朗儿自己走,朗儿扶着阿娘。”
“阿、娘、没、事!”殷夜对着他以口型道,“阿娘、抱抱你。”
话毕,她将孩子按在怀中,面颊蹭上他头顶柔软的乌发。
本就是,抱一次少一次。
最后的时光里,他们能少些疼痛,过得开心些,她原该知足的。
可是,她怎么能知足?
“对了,阿娘,那个谢大人到底是谁啊?您不让我们唤他谢大人,我们唤什么好?”怀里的孩子探出脑袋,“他对我和妹妹非常好,没称呼实在无礼!”
已至暖阁外堂,殷夜将他放下,嗔怒地望了他一眼,比划道,“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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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而入,殷夜看见谢清平坐在浴桶旁,横着一条手臂在桶沿,小公主露在水外的一颗脑袋将将靠入他臂弯。人已经睡着了,嘴角流着两滴口水。
谢清平身姿挺拔,然浴桶宽敞却低矮,这般揽着,自是吃力。
“睡了多久了?”殷夜扫过他有些僵硬的手臂,只拣来大巾帕,将孩子揽过。
“有一会了。但我试着水温,不会着凉的。”谢清平小心抽开小公主身上原本和水盖着的面巾,将人渡给殷夜。
沐浴睡着,是容易着凉。
他才独自照顾孩子一会,要是出了这样的漏子,她大概更疏远他了。
这些日子,她虽不曾抗拒他,也没有不理他,更不曾禁止两个孩子和自己亲近。但谢清平总觉得心慌,因为她也不曾主动要求他做什么。
他帮她,她便歇一歇。
他在丹房,她便一个人陪着两个孩子。
有一日,同师父晚间谈论方子晚了些,回去寝房时,她已经熄灯了。
谢晗说,她一个人喂完两个孩子,又抱着他们上榻玩了回,便如常歇下。没什么异样,挺好的。
她一个人,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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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夜抱起孩子,整个人顿了顿,片刻才搂着浴巾抱稳。
“怎么了?”谢清平见她一下发白的脸,伸手扶住她,按上她脉搏,“你是不是也病了?”
殷夜抽开手摇了摇,扶向腰间,合了合眼,用口型道,“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