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看看马的毛色,又看看丫鬟的衣裳料子,之后便啧啧赞叹。
一个灰色布衣的男子和身侧人低声说道:“这容王的车驾当真气派,我看啊,与太后也不分上下。”
“呵,容王么……”其余的话不必多说,显然已是心照不宣。
容王么……那个骄奢跋扈,仗着皇上几分宠幸便在京城里横着走的容王么。
本朝吏治清明,唯有这位乃是一枝独秀的臭名昭著,她爹在世时便是权倾朝野声名狼藉,到了她这里,乃是虎父无犬女,比起她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被人嚼舌根子的容王坐在车厢里,贴身丫鬟碧玺给她揉着肩膀,这一路坐得她浑身酸痛,此刻正闭眼假寐,碧玺的手劲很巧,她很是受用。
忽然“嘭”的一声响起,一个不知何处而来的沉重物事破开窗子,滚落到了地上,堪堪擦过她的额角,再正那么三分就要破了容王的相。
她倏然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自己又遇到刺客了。
低头一看,情况也差不离,不过这凶器是略微寒碜了些,乃是一块破石头。
她侧过头问碧玺“没事吧。”
后者摇头,虽然有些惊魂未定,但明显是见过世面,她眉头一皱,伸手撩开了车帘。
此时日光正盛,和风吹过,带着些许细碎花瓣飘落,只见一双细白的手撩开车帘,随即一个女子矮身从里面钻了出来。
此女一身红衣,广袖边用金线描芙蓉花样,腰间环着一般花样的锦带,勾勒得腰身纤细惊人。
领口间露出一截白的刺目的修长脖颈,尖俏的下巴显出几分清瘦,唇形精巧,生来几分胭脂颜色,鼻子高且直,鼻尖稍有些翘,阳光洒下来,落在那一双眼睛里便光华流转,不喜不嗔时,眼角却微微上挑,长眉似弯刀,眉尾缀着一颗小小的红痣,生生添了几分妖异。
她头发简单束起一半,乌黑发间插两只累丝镶宝石金簪,其余披下,衬着一身红衣,好似血上泼开的浓墨。
明艳生光,风姿灼灼。
此人正是容王谢春秋。
她站在那里用一双眼睛扫过四周,不去理那些意味不明的惊异或赞叹,一手被人扶着,轻轻巧巧的跃下车来。
那刺客已经被官兵押着跪在地上,仍奋力挣扎,口中大骂不休,骂声很是响亮,喊到“奸王当道”“为民除害”时尤其中气十足,振聋发聩,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身布衣,想必在家中尚要母亲操心,谢春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实在不记得自己有开罪过这号人物。
一旁官兵见了,连忙拿不知何处来的布条塞住他的嘴,只发出“唔唔”的声音。
一旁站着的宋将军乃是皇上派来随性保护太后和容王的,遇到这样的事情,额上早出了一层汗,只得硬着头皮对谢春秋道:“王爷,属下办事不力,令王爷受惊,刺客已被缉拿,听凭王爷处置。”
谢春秋走近两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那‘刺客’,心中明白这又是一个替天行道的,她将那破石头在手中掂了一掂,手腕用力,重重向那刺客砸去。
她这力道使的好,石头正中‘刺客’脑门,那人虽喊得响亮,明显没有练过铁头功,登时头破血流。
那男子被人压着,嘴巴封住,只得任凭血流了满脸,看起来还有几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