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轻声道:“三爷如今病着,楚家想必也是惶乱,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也是情理之中。况且三爷的庭院门庭雅洁、室庐清靓;这花也开得不错,便是逛逛也心旷神怡的很,嬷嬷就不要生气啦。”
赵嬷嬷只得叹气。
主仆两穿过山斋,行过有一道长长的九曲回廊。不知怎的,阿沅越走越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
只是翻遍自己两世的记忆也没想出来,索性不再想,进了正厅。
因着下雨,正厅十分昏暗,阿沅一开门,便闻见一股潮潮的苦腥气,这味道阿沅倒是熟悉,上辈子她临死前,通身都是这样的味道。她自己都很厌恶身上这种味道,常常躲在院里树下。
阿沅又漫无边际的想:许是上辈子楚大人离她那般远,正是被这味道给冲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一旁的赵嬷嬷正在摸黑,听她动静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姑娘?”
阿沅轻轻摇了摇头,止了笑音,嘱咐赵嬷嬷去寻厨房和火烛,她顺着味道摸进了内厅。
内厅古朴又空旷,一张方桌、一个扶手椅、一个茶几、一个挂瓶。一扇繁繁梨花的落地屏。阿沅发现这些东西摆放的顺序与她上一世的那方青砖小屋无二,便知是楚珣的手笔,不由地放松了些。
只是她刚推开内室的门,寒风便夹着雨丝兜了满头满脸。阿沅冷的打了个寒噤,抬头一看,这竟然是个没有窗槛的敞室!
这种敞室本是长夏住的,可现在才是初春,前前后后下了那么多场雨,凌晨的时候甚至还有薄霜。这样的天气,便是正常人也要冻着的,而那个人还病着……
阿沅急忙往里走。
一人平静静躺在床上,发褐的青丝半打结散在地上,被风吹地扬起来。
他身上搭着薄薄一条被子,被面洇着乌红。因着身量极高,半截小腿和森白的脚踝露在外面,冻得已有些青。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青白到不似活人。
阿沅害怕死人,更害怕变成死人的楚大人,一时有些害怕,踩住裙角踉跄了两步。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蹭了过去。
她想看一下他的伤口,刚掀开薄被,蓦地身子一低,一只滚烫的手牢牢地将她的脖颈攥在了掌心。
“咯……”阿沅听见自己的脖颈发出脆弱的声响,登时痛的脸就白了。
“楚…大人…”阿沅断断续续的喊。
面前的男人眉峰如刀、鸦黑的睫半压住瞳孔,一双眼睛满是煞气,涣散成一片,显然是条件反射,没有醒来。
阿沅疼得很,使劲扳着男人粗大的指节。男人毫无所动。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