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阵杂乱地脚步声传来,赵嬷嬷的呼声随之而至。
“咚”地一声,一个挂瓶应声碎开,阿沅臂间一重,男人的头重重的撞到了她肩膀,晕了过去。
赵嬷嬷忙拉过阿沅的头,脖颈处一圈青紫,看着十分渗人,她气急:“哪里来的煞神!天杀的,是要杀了我们姑娘吗?”
阿沅摇摇头,她无心自己的伤,她掀开被子,刚解开男人的衣领,她便愣住了。只见男人上半身摞满了深深浅浅的伤。
而他肩膀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新伤正渗着血,因着没有处理,有些地方已经略微发紫。
阿沅又伸手碰了碰男人的额角,只感觉手下的皮肤异常滚烫。
果然。
阿沅脸色沉沉道:“楚大人引发温病了。嬷嬷,你先前出去可有找着伺候的人?”
赵嬷嬷脸色不好看:“别提了,人也是木头人,想是得了人的吩咐,对着我一句话也没有。
阿沅拔下头上那根一根簪子来:“下头人要是想阳奉阴违,法子多得是。楚大人的情况很糟,我们要热水,要外用的创伤药、要治疗风寒的药,还要几床干净的棉被。嬷嬷将这簪子给她们。”
赵嬷嬷摇头道:“老奴试过给银钱了,不成的。”
“那便是不够。”阿沅思虑片刻,道:“嬷嬷从我们带着的妆奁里,挑出那副金镶玉红宝石琵琶耳环给她们。”
赵嬷嬷一愣,道:“那可是先夫人留给姑娘的!怎能…”
阿沅轻声摇头:“再好的珠玉都是死物,比起这些,人命才是最紧要的。”人命关天,便是个不认识的人也是救得的,更遑论楚大人对她还有恩情。
赵嬷嬷长叹一声,急匆匆地打着伞出去了。
阿沅脱下自己的披风,轻手轻脚地搭在男人脚下,又将落地屏移到窗前稍微挡着风。
风是挡着了,亮光却也挡着了。
屋子变黑了,阿沅走到榻后的方椅上坐下,外面打雷了。
阿沅远远地就雷电的一点亮光看着楚珣。
一时间,仿若时光兜转,阿沅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方小院里,只是她与男人的位置互换了。
阿沅其实并不怕打雷,也不怕黑,但男人好像总以为她怕,虽然他不说,但每个雨天,阿沅从昏睡中醒来,总能看见男人静静地坐在窗外的门槛下,望着雨幕下的沉沉花树。
先前赵嬷嬷在的时候,阿沅不愿让她担心,是强撑出来的沉着。
如今屋中无人,她突然就茫茫然起来了。就像是下完雨走夜路,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道下一脚会不会踩着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