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以后,姜泸把过陆愔儿脉象,又探她额上温度。
“王妃的病本是不重,”他对邹临祈道:“这几日天气变幻得厉害,她本来就受了风寒,又骤然受冷,在风里跪了一天,淋了场雨,风寒加重了而已。可她此病症结,倒似乎是心有郁积,自己不想从昏睡里醒来。”
邹临祈的表情瞬间变了,沉着脸去看那三个奴才:“王妃什么时候受了风寒?”
怀微哆哆嗦嗦地说:“早几天就病了,薛孺人心疾发作的那天晚上她就有些咳,到了次日病得更重,看上去昏昏沉沉的。”
邹临祈的语气染了怒:“为何不请大夫!”
怀微吓得快哭了:“王妃说,担心请大夫会被人说她是想装病驳王爷同情。奴婢也有熬药给她喝,可不知道为什么,喝了总不见好。”
邹临祈这时才想了起来,薛念斐心疾发作那天,薛念然哭求他过去看看。她拿以前薛念斐曾替他挡了一剑,差点儿没丢了性命的事做说辞,让他不得不去走了一趟。
那天晚上王妃就病了?
他有些心烦意乱,更紧地攥着手中念珠,对姜泸道:“把她救醒!”
没有问能不能救,而是直接让他把人救醒。姜泸知道这是下了死令,若他救不活王妃,今日定要受一场波折。
“是,是!”
他连连答应,让瑶草把陆愔儿从床上扶起,以针灸依次刺她十指指腹放血,又拿针去往她手指靠近指甲的地方直直刺过去。
瑶草看得心惊肉跳。
十指连心,该有多疼。
陆愔儿果然感觉到了疼,眉心皱起来。
姜泸见有效果,忙道:“瑶草,跟她说话。”
瑶草依言晃了晃陆愔儿:“王妃,你醒醒,别再睡了。王爷请了姜大夫过来,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可千万不能再睡了。”
怀微和香扇也都走过去,不停地哭着喊她。
陆愔儿迷迷糊糊地,睡梦里她回到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她站在灰扑扑满是杀伐之气的营地里,想找到出口逃出去。
可她找遍了整个营地,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那个满是鲜血的地方。
她不敢回头看,始终觉得在她身后阴魂不散地跟着一个人。那人一身参将打扮,面目凶狠丑陋,手里拿着把刀,刀上染着血。
是她爹爹的血。
那人把刀提起来,冲着她的方向。
她怕得不停冒虚汗,头疼得快裂开。
她朝着地上跪下去,心里一时累得很,突然很想永远就这么睡下去。
正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一人深赭色的衣角。
她抬起头,朝那人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