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喝得很醉,连他都认不清是谁。哭得满脸的泪,把他胸口的衣裳都污脏了一片。
她不停哭着,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喜欢我。”
“我那么喜欢他,从八岁那年就喜欢他,一直都忘不掉他。”
“可是他不喜欢我,对我连半分印象也没有。”
邹临祁站在春寒料峭的夜里,悔意从心口开始,一点一点侵蚀而去,快要把他化为灰烬。
他终于想了起来,在八年前,自己在禹州军营里,曾经救过一个小女孩。
时间已经很久远,他又向来不在这种小事上费心思,几乎已经快要忘了。可是现在,他却十分清楚地,记起了那天的事。
灰尘仆仆的军营里,一身蓝衣的瘦小女孩。她年纪很小,个子只到他腰。无助地站在他身边,仰着头,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他。
眸子清澈干净,又柔弱可怜。
那个被陶重杀死了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他不过晚去一步,就让她在那样小的年纪里失去了父亲。
从此流离失所,风餐露宿,不曾有过一日欢乐。
邹临祁紧握住拳,闭上眼睛,已是不忍再去回忆。
可他必须回忆,他必须要把有关于她的一切,全都想起来。
那天他坐在院子里看书,微风习习吹过来,带着满院风铃草的气息。他闭上眼睛小憩,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穿蓝衣的小女孩,手里拿着风筝,正从院外一棵很高的树上爬下去。
那样小的一个孩子,胆子却是那样大,爬在那么高的树上。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很快消失在了院子外头。
那些有关于她的,过去八年吉光片羽般的画面,他全都想了起来。
原来他在那么早以前,就已经遇见了她。
却遗忘了她这么多年,让她一个人守着回忆,无助地活在世上。
他简直。
连畜生也不如。
-
陆愔儿和蒋笙买了架马车,赶了一天的路。
不出意外,明日午时前后就会赶到宁州。
两个人去了城里,准备找地方休息。刚进了一家客栈,陆愔儿一眼看见邹元朔派来捉她的那四名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