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跟律师说实话,或是实话只说一半的当事人最令律师头大。这要搁现代律师,早就开门送客了: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做你出的案例题的。
然而古代就没辙了,晋王其人,那可是比甲方还甲方的存在。一般的甲方不高兴最多不给钱,晋王不高兴那可就要命了,她一个小乙方还能怎么办?
秦山芙满腹心事地准备下车,心里盘算着近期怎样多从窦近台嘴里多套点话出来。她想得入神,忽听已经下车了的窦近台在外吃惊:“韩公子,你怎会在这?”
秦山芙立即回神,掀开车帘望去,只见韩昼依然清雅似竹,可脸上全无平日里明媚和暖的笑意,眉间笼着一股憔悴与疲惫,目光移过来便再也不动分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悄然红了眼角:
“秦姑娘,近来可好?”
几日不见,连声音都喑哑了几分。秦山芙连忙下车,到他面前却也忽然忘了该说什么话,良久,才轻声回他,“还好。”
韩昼垂眸看着她,见她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安心之余却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委屈。他不再看她,转身对窦近台拱手行礼:“听蕊环姑娘说,那夜是窦大人舍身相救,在下……”
韩昼说一半说不下去了。他原想谢他,可他又在用什么身份和立场去道谢呢。韩昼不再多言,朝他作揖,就算聊表自己心意。
窦近台笑道,“应该的。”
韩昼点头,“秦姑娘被接至京城后,与我们就断了联系。郑氏与蕊环日思夜想,甚是牵挂,于是此番一并来京了。在下也为秦姑娘她们置了住处,如窦大人再无要事,韩某这就带秦姑娘过去安置。”
秦山芙听见这话不由眼睛亮了一瞬,然而窦近台却结结实实给她泼了盆冷水。
“韩公子是个周到人,但秦姑娘一时还走不了。”
秦山芙不依了,“为何?”
“殿下吩咐过,此案关系重大,秦姑娘需全力协助,在案件审结之前,秦姑娘需先行留在在下府内。”
韩昼愣了一下,皱眉道:“秦姑娘协助办案系为公,她一孤身女子,寄住在外男之家算什么事?”
窦近台无奈地笑了一下:“韩公子可能不知,此番在下随殿下贺州巡盐,赶巧就寻到了许久未见的远房表亲,正是秦姑娘。”
秦山芙:“……”还能如何,晋王定下来的事,她又不能当众否认。
韩昼大脑空白了好长时间,这才慢慢反应出来窦近台话里的意思。他望向秦山芙,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也没法子。
他黯然垂眸,“既如此,就听窦大人安排吧。只是,可否让在下与秦姑娘闲叙几句话?郑氏和蕊环也在京城,想亲自看秦姑娘一眼才能安心。”
这种事还请示什么?她是来办案,又不是卖身。秦山芙一点也不想听窦近台的意思,不等他拦她,就径自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