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后厉声道:“晋王!你好大的胆子!”
“呵,朕倒是瞧着,朕这个太子才是胆大包天啊。”
承德帝方才一直细细研读何斯利一案的供词,供词里前因后果,事无巨细,人证物证甚是扎实,简直令人触目惊心,看得承德帝一阵气血翻涌,直到听见曹后尖利的声音,满腔怒气便如捻线燃尽的炸药一样,轰得炸开。
“畜生不如的东西!”承德帝将手里的供词一把扬在太子脸上,怒道:“洋人要什么你都答应,洋人是你祖宗不成!”
曹后没想到承德帝震怒至此,跪下忙磕头:“皇上息怒!太子也是为国为民,有苦衷的啊!”
承德帝简直气笑了:“为国为民?他吗?”
曹后硬着头皮解释道:“皇上也知道,这些年灾荒不断,流民四散,国库入不敷出,已很是艰难,得亏有洋人年年给国库上缴的税银才能勉强维系。国情如此,太子也是如履薄冰,不得已而为之啊,太子有他的苦衷,皇上千万体谅啊!”
高庭衍冷笑,“洋人一年给国库交多少税银?倘若我没记错,这十几年来,都是雷打不动的一万万两吧。”
曹后脸色骤然一变,蓦地看向他,语气不善道:“你当这一万万两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大风刮来的?本土商户农民的税收一年不如一年,要不是洋人这一万万两,你还有今天的日子吗!”
高庭衍手也不多说,只抬手一挥,两个小太监麻利地抬进来一个箱子。
承德帝问道:“这是什么?”
“回父皇,这是嘉利行进三年以来的账册,这回借着淳记这事抄出来的。”
“你想说什么?”
“回父皇,洋人在我朝产业千千万万,仅嘉利行一系,去年各项收入便有两亿白银之多,还有其他洋人的商行产业,海运贸易,粗略估算,全国的洋商洋行一年收入绝不下六万万两。洋人手握我大宪数条命脉,富可敌国,每年产业仍在迅速扩张,可缴纳税银却雷打不动,更是侵占百姓良田,恶意兼并商贾,致使流民四起,商贾破产,生存空间愈小,到头来还得靠朝廷出钱接济。洋人作恶由朝廷买单,如今朝廷却反倒向洋人示好求财,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赵太后早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
赵太后是个无知的宫妇,一辈子都困在深宫高墙里,只知洋人每年供奉甚多,却从不考虑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他们该赚的。如今高庭衍明明白白将账摊在她面前,赵太后这才听明白,原来这些年自己反倒是吃亏的,莫大的便宜,竟让洋人赚了去,一时恼火不已。
“这还不算完。”
高庭衍道:“嘉利行每年要给太子分成的。箱子里有本暗帐记得清楚,仅去年一年,嘉利行便向太子分红四千万两之多,而我大宪一年国库收入也不过一亿五千万两。”
赵太后咋舌:“四千万两……四千万两呐……”她扭头问高明衍:“这么多银子,你花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