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种强烈的直觉,此次进宫,极有可能便是有去无回了。
她眉眼看不出悲喜,有种置身事外的淡漠,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窦近台见她如此模样,轻叹道:“这是旨意。”
既是旨意,便不能抗旨不遵了。
秦山芙垂眸思索半晌,窦近台也不知该说什么,便请她移步。她仍是不动,半晌,抬头问窦近台:“我斗胆问一句,陛下登极,可觉得我在其中有丁点功劳?”
窦近台以为她在忐忑,笑着安慰道:“姑娘自是立有大功,要不然陛下怎会召姑娘进宫。”
秦山芙点头,“那便好。”
既然觉得她有功,那她就有相谈的筹码。
秦山芙终于打起点精神,对窦近台道:“那便有劳侯爷引路吧。”
*
夜幕深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不疾不徐地穿过大街,进了宫门。秦山芙从车上下来,随窦近台穿过长长的宫道,在一座恢宏的大殿跟前停下。
窦近台示意进去,秦山芙却不动了。他走两步发现身后没了人,转身隔着几步望着她,许久,一缕轻叹融入初冬寒凉的夜中。
“秦姑娘,陛下就在殿里候着,既已到了跟前,反悔也来不及了。”
秦山芙垂眸,“我有件事想请托侯爷。”
窦近台没有不应的道理,“姑娘但说无妨。”
“倘若我再也出不了宫,若韩公子问起我的取向,可否劳侯爷侯爷可否替我向韩公子带句话?”
窦近台一怔,没想到她要拜托这件事。
窦近台跟了高庭衍这么久,如何能不知高庭衍的心思,偏偏是给韩昼带话这件事,他觉得甚是棘手。
“想必姑娘也知道,陛下不愿姑娘与韩公子走得过近。如今韩家正在风口浪尖,可是半步也不能行错——”
“不用说别的,只告诉他,多谢他一路相扶。”
窦近台沉默了,须臾才道了一声好。
秦山芙见他应下来,便深深呼吸一口气,径自朝殿内走去了。
大殿灯火通明,青黑色的地砖光洁如镜,映着层层叠叠的灯火,静谧而肃穆。
两旁的宫人垂首而立,形若石塑,秦山芙屏住呼吸跟着一个宦官一直往里走,直到进入一个亮如白昼的殿室,一股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一门之隔,仿若冬春两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