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兰躺在炕上半眯着眼,满头大汗,先头就已阵痛了好几个时辰,这下再加上难产,她已渐渐痛得没了气力。
姝娘忙从药箱里取了参片塞进月兰口中吊着,转头问稳婆:“胎位正得如何了?”
稳婆同样是急出了一身汗,“正胎位哪有那么容易,还需得一会儿,可怕就怕这小娘子撑不住啊!”
姝娘用帕子细细擦了月兰额上的汗,连连唤了她几声,月兰费力地转头看向她,气若游丝:“姝娘,若......若我不行了,你当得努力保住我的孩子,别......别顾及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姝娘不由得气从中来,“月兰,你听着,如今孩子还在你的腹中,你需得努力撑下来,若你出了事,这孩子也活不成。”
她取出针包,用针灸刺激穴位,稳婆则帮着月兰正胎位。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兰精神越发不济,稳婆忽得喊道:“胎位正过来了,小娘子再加把劲儿,孩子就快出来了。”
听到这话,月兰才精神了一些,捏着姝娘的手一下下咬牙使劲儿,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将孩子生了下来。
稳婆剪了脐带,在孩子屁股上拍了好几下,才听见嘹亮的哭声。
这哭声中气十足,一听便是个健康的小子。
稳婆给孩子擦拭了干净,包进襁褓里,递给姝娘,忙出门报喜去了。
“是个儿子。”姝娘将孩子递给月兰看,月兰脱了力,累得几乎睁不开眼,只能牵起唇角笑着,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姝娘将孩子抱在臂弯里,仔细瞧着,刚出生的小娃娃又轻又软,没有骨头一般,姝娘看着他皱皱巴巴又红通通的脸,忍不住伸出去逗他,
可谁知刚碰着孩子的小手,他便下意识反抓住她的拇指,死死不放,看着那粉嫩嫩的小拳头,姝娘的心像是被猛击了一下,鼻尖泛酸,一股难言的滋味泛上心头。
门被推开了,月兰的婆婆和夫君疾步走进来。
二牛没看孩子,眼圈通红,径直往炕边去了,二牛他娘则抹了抹眼泪,往月兰处看了一眼,见她睡了,便伸手来抱孙子,边哭边念叨。
“哎呦,真乖,上天保佑,我们赵家有后了,我们赵家有后了......”
姝娘看着眼前的场景,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她将熬好的汤药递给月兰服下,在炕边守了小半个时辰,见月兰没什么大碍,同二牛嘱咐了几句,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刘家。
因方才帮月兰接生,她衣衫上沾了不少血渍,姝娘想着擦洗擦洗换身衣裳,在角落的樟木箱子里翻寻时,忽得有一物露了出来。
她动作一滞,缓缓拿起那支淡粉的牡丹花簪。
那日早上她准备逃跑时,其余什么都没带走,却忍不住拿走了这支簪子。
只因为他说过的那句“留个念想”。
姝娘将簪子贴在胸口,还能想起方才被孩子握住的手的触感,柔软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