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算是补办的婚礼,可嫁妆什么的,该有的贺严这厢都备上了,整整十八个箱笼,还有贺严名下的两间铺子和几处田产。姝娘一开始觉得太多了些,不肯都要,贺严登时将脸一耷拉不悦道:“就这些个东西还嫌多,我长宁王府走出去的人若太磕碜,岂不是败了我的面子。”
见贺严这般说,姝娘退却不得,只能收下,不仅是贺严,太后那厢也派宫人送来不少金银饰物,说是为她添妆。
光是她的嫁妆就整整堆了一个院子,后来听外头看热闹的人说,成亲前一日,抬嫁妆的队伍浩浩荡荡占了整条街,从高处往下看,若一条红色的游龙,一时半会儿竟看不到尾,当应了那句“十里红妆”。
出嫁当日,天未亮姝娘便教风荷唤了起来,婆子喜娘挤了满屋,忙忙碌碌为她梳洗上妆穿衣,繁琐万分,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休。
中途风荷怕姝娘饿,给她端了碗粥食垫了垫胃,又枯坐了好一阵,才熬到了吉时,外头唢呐炮竹声喧天,便知是新郎前来迎亲了。
喜娘给姝娘蒙上红盖头,她眼前便只剩一片暗沉沉的模糊的影子,只能由喜娘领着,随着她的吩咐去做。
出了屋,依稀走了一阵,便到了前厅,喜娘递了根红绫给她,姝娘甫一抓在手心,便觉有一股力道将红绫往外拽了拽。
她意识到什么,垂眸抿唇而笑,本因看不见前路而有些慌乱的心霎时平静下来。
不同于姝娘在长平村中看惯了的简单婚礼,这达官显贵家的婚仪相对而言繁琐太多,从出长宁王府到上花轿再到在青山苑主屋的床榻上坐下,姝娘已是筋疲力竭。
从来看人家成亲只觉得喜庆热闹,现下自己完完整整尝了一回,浑身酸痛疲乏,累得实在笑不出来。
这新郎不到,盖头自然也不能掀,姝娘在床榻上直直地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却听耳畔喜娘唤了一声“将军”。
姝娘脊背一僵,竟无端端生了几分紧张,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也不是头一回见,分明连孩子都有了,都不知在紧张什么。
“都下去吧。”
屋内人应声鱼贯而退,姝娘双手不自觉握紧,下一刻只觉一股清淡的酒香扑面而来,眼前倏然一亮,那大红的鸳鸯戏水盖头已被秤杆挑落。
沈重樾见姝娘微微抬首看来,不禁呼吸一滞,只见她一双潋滟的眸子雾蒙蒙的,似一汪深邃的清潭,碧波荡漾,轻咬着的双唇红若朱砂,如成熟饱满的桃儿,诱人采撷。
为了照顾两个孩子,姝娘平素不用脂粉,虽也清雅昳丽,但今日浓妆艳抹,却显得分外妖娆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