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星!”
那简直是将死之人才能发出的后生,没有退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宫泽奈奈吓得当即扭头扑到徐敬棠的身边去确认他是否还活着。还好,徐敬棠抽搐着,他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缸里捞出来一般湿漉漉的,一向坚挺的发丝无力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徐敬棠的眼睛睁着,像是坠入深渊中的囚徒拼命渴求着光亮。他喉头微动,苍白嘴唇颤抖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宫泽奈奈冥冥中像是受到了他的感染似的,缓缓地抬起头来,顺着他的模样向上看去——只见椅子的正上方,不高的天花板上贴着一张不大的小相。那是一张皱巴巴的证件照,照片的边角上还有干掉泛黄的胶痕,比起这个混乱黑暗的屋子,看起来学校围墙外的公告栏才是适合它的位置。
而照片中的女孩短发齐肩,一双细长双眼澄澈有力,直视着时光外注视着她的人。
“......涌星。”
徐敬棠终于说出了这人的名字,随着这简短的音节从他滚烫的喉头冒出,一行泪从徐敬棠的眼角滑进了他湿漉的发丝中。
“.......不要告诉她,不要.......让她知道。”
徐敬棠的声音断断续续,而宫泽奈奈反倒停止了哭泣。她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门口,元空有些迟疑,他想要阻拦,去看到门口的宫泽奈奈扭头来冲他笑笑,“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今天的行程,同样是不想让被人知道的.......”
“......我们就相互保密吧。”
徐敬棠昏迷了很久,这次的戒断反应比往常来的还要激烈些。徐敬棠昏昏沉沉间,几乎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死了,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落叶,在河流里旋转又逐流,昏沉时脑子也糊涂起来,好像自己这辈子就是这样飘啊摇啊的,无人在意,无人观赏,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但好像没关系,徐敬棠感觉自己可以这样漫步目的地飘往任何一个方向。
哪怕结局注定是被水打翻,沉入河底,被腐烂,被吞噬,被消亡。
都没关系。
然而耳边却隐约传来了她的声音,她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徐敬棠。
她在梦里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徐敬棠就醒了。醒来的时候天际已泛起鱼肚白,他睫毛微颤,睁开眼就是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同学,沉静地望着他,脸上是掩饰失败的倔强与坚韧。
元空在一旁昏睡,半干的衣服贴在他身上,全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敲了个粉碎,好像只剩下闪动睫毛的力气了,徐敬棠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上那人,忽然没头脑地发现他和陈涌星好像从没有谈过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