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陆慢慢睁开双眼,放下手里的鱼槌,保持端坐的姿势不动。
抬头仰看挂在墙上的几幅空白画卷,面无表情,双眸寒光四射,如坠深潭。
良久,才开口“我救你,并不代表我想救你,你不用感到矛盾纠结。你我之间无情可欠,从前如何,往后亦如何!你若想动手亦无需顾忌,只要你办得到。”
东陆语调虽轻,却字字珠玑,意思简单明了。
“不管怎样,你救我一次,我温惟恩怨分明,今天!今天我暂且留你一命!”
“你说你今日留我一命,那我真得感谢温大人刚才不杀之恩”
温惟哼笑了一下“没那个必要、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东陆像是听了个笑话一样,先是微笑,慢慢大笑,笑得整个后背都在微微颤抖。
笑到最后又蓦然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温莛知这老家伙虽然人不怎样,竟能生养出你这么一个有趣的女儿,好!如你所言我东陆等着,等着有朝一日,你来取我性命。”
“你我早就势不两立,如同水火,陈年旧账早该了清。”
提到旧仇,温惟突然有事想问个明白,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开口
“能不能把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恨我温家,当初为什么要害我兄长?我兄长与你素无往来,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了什么?”
温惟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
一直以来,这个问题困扰温惟多年,冤有头债有主,万事皆有因果,她不明白自家到底与东陆有什么恩怨纠葛,原本以为是朝党之争,从中渔利。
可是当时他已经是先帝身边第一红人,呼风唤雨,炙手可热。以父亲的地位根本威胁不到他,显然原因不是这个。
她曾问过父亲温莛知,就连他自己也不明所以,如今她见了东陆,她更加疑惑了,忍不住要当面问清楚。
她转过身,等着他的答复。
不知何时,东陆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晃动跳跃的烛光下,两人蓦然相对。
东陆一身白衣长袍,衣袂飘然,眉目如描似画,墨发长披于身后,一双琥珀色平静如水的眸子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一手缠着串珠,一手拿着暖炉。
轻言细语道了句:“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有的只是有所感触罢了。恨一个人,最直接的报复方式,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等量交换,如此而已。”
“可是我的父亲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光肇寺!”东陆答非所问,故意避而不谈,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带着警告意味的狠话。
此时,屋外疾风骤起,乌云蔽月,看着样子就要下雨了,堂屋的窗户被咣当一声掀开,帘幔也被吹得呼呼作响。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他这个态度,温惟转身欲要离去。
“你的手虽然保住了,尚有余毒未清,需要时日恢复,至少半年不能运气动武,否则余毒发作,后果不必我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