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面上绣了红梅,冗长枝桠似乎要伸到雪地里去,极为好看。
“那日送去的东西,你不喜欢么?”徐晏轻声问她,尽量放缓了语气。
顾令颜偏过头,心口又绞痛了起来:“不喜欢。”
似是早就料到会有此回答,徐晏并不意外,仍旧缓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再给你送来好不好?”
一阵一阵的烦躁感涌了上来,胸腔冒起一团火,似乎要将她给淹没。
明明她都已经不再纠缠,为什么他却不肯放过她?时时刻刻要跑到她面前来,告诉她曾经有多可笑。
顾令颜难受起来,一下子就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只要是殿下送的,我都不喜欢。”转而,她声音又柔了些,眼中带了点子祈求,“殿下这是何必呢?当初的事我都当自己年少轻狂犯了糊涂,殿下怎么还要纠结?”
“我以为我已经同殿下说清楚了,但殿下显然是没想明白的。我受不了从前的日子了,我同殿下之间,又如何能再好。”
她声音轻柔,分明是求他,一个个字却像一根根针,一阵一阵扎在他身上。徐晏的心尖颤了颤,哑着嗓子说:“听说你的琴断了雁足,我让人给你送了张过来。也是张前朝的老琴,生了梅花断的,很漂亮的梅花断,你要不要看一看?”
“不用了。”顾令颜似是冷静了些,原本颤着的声音也缓了下来,“只不过是磕了雁足,我那张琴已经拿去修了,想必不日便要修补好,不敢劳烦殿下。”
徐晏愣了一瞬,放软了语气:“换一个吧,磕碰了的琴,同从前到底是不一样的。”
“原来殿下知道,磕碰了的同从前到底不一样。”顾令颜笑了笑,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琴如此,人亦如是。”
第40章 “是我心上人送的”
一阵北风卷起几粒雪粒子, 飘进了眼睛里,生疼生疼的。徐晏眨了眨眼,没有伸手去揉。
顾令颜那张瓷白如玉的面颊, 被风吹得冰冷如霜刀,刮出了一团粉红。帽檐的毛团上沾了不少雪粒,她睁着双清透的眼眸看着他。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 顷刻间手足冰冷,冻得人回不过神来。
“琴弦如同衣服, 是要常换的, 换了也还是从前的琴。”顾令颜将两只手都缩在了斗篷里, 不敢露出来半分, “可琴身就像发肤手足, 雁足又是承重之处,破损过后, 怎还可能同从前一样。”
徐晏一张脸紧紧绷着,总算是体会到了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琴如此, 人亦如是。
“令颜。”徐晏脸上是一片的惨白,颤着声音说, “不是说, 那张春雷不日便要修补好了么?”
顾令颜静静看着他,杏核眼里波光粼粼, 一眨也不眨。看似温柔可亲,但徐晏却知道, 那双眸子同从前不一样了,温柔是浮在表面的,内里结了一层厚厚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