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喘了半晌的气,沈定邦也没动弹,反倒是转回头来看了他眼,从唇边漾开抹笑。
“能动弹,就是不想动弹。”他说。
他那笑中尽是意味深长,眼中都透出来愉悦。徐晏心头突的一跳,蓦然转过头去,整个身子僵在那,呼吸也止住了片刻。
那条绛色百草纹长裙映在杂草上浅浅一层积雪中,宛如一朵盛开的红梅,秾丽而不妖冶。
“令颜。”徐晏颤着声音轻唤了句,声调里带着颤抖,手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顾令颜皱着眉头,缓缓踱了过来,却没看他。甚至经过时,也没停留半步,只剩下浅淡梅香溢散在鼻尖。
她径直走到了他身后那人面前。
“沈阿兄,你如何了?伤的可重?”顾令颜在那站定,眉眼温和平静,轻声问着。
沈定邦摆了摆手:“没事,根本就没受伤,你不必担心。”却因动作幅度过大,不小心牵动到了伤口,皮肉撕扯下,令其面容扭曲了片刻。
顾令颜递了张帕子过去,嗓音轻柔:“怎么就没受伤,你脸上那伤口我又不是没瞧见,先擦一擦吧。”
那张帕子素净的很,柳绿色的素纱,上头没绣任何东西。
徐晏呆滞在那,眼睁睁看着沈定邦接过帕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通。
“是我自己在树上撞的,刚才险些被树干给擦破了皮。”沈定邦笑了一声。
“多大的人了,还同人打架。待会我阿耶知道,肯定要骂你。”顾令颜皱着眉头指了指沈定邦身上衣襟散开处,待他整理好了才又说了起来,“幸好不算严重,待会回去先拿冰块敷一敷,可千万别让阿耶瞧见了。”
她絮絮叨叨的温柔斥责声传进耳朵里,徐晏忽而便觉得鼻尖一酸。
打沈定邦时,他是下了狠手的,对方伤的肯定不会轻,这点他比谁都清楚。但沈定邦也没留手,一拳一拳打下来,都是十足十的力道。
先前打着的时候没觉得,现下停了手,方才觉得身上各处都泛着疼。
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顾令颜还在同沈定邦说话。徐晏看了一会,心口被揪住,一阵阵的火气在胸腔里翻涌。
他也有伤口,他伤口也很疼。
但顾令颜却没有问过他一句,哪怕是一句。
那边沈定邦擦完脸整理好了衣襟,重新系了遍蹀躞带,将刚才打斗时掉落在地的虎形玉佩拾起,重新挂在腰间的蹀躞带上。随后俩人便要相携着离开,朝着她来时的方向走。
她没看他,反倒是沈定邦拖着伤了的身子对他行了一礼:“今日多谢殿下抽空陪练,不嫌弃我身手差。改日有空了,我再来向殿下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