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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缨:“……”

    她怕自己的声音暴露情绪,保持着沉默,没好气地别过头。

    此人目的不明,强行赖在这不走,她既打不过,也懒得浪费口舌劝他移驾,索性眼不见为净。

    慕濯以为她在瞧湖岸边的树,轻叹口气,幽幽道:“悬梁又能好到哪去?别说你自己遭罪,明日你那两个婢子赶过来,看见你……”

    他话音一顿,时缨忍无可忍道:“殿下若是从未安慰过人,实在不必勉强。”

    她的嗓子略带几分沙哑,眼尾红痕在欺霜赛雪的肌肤映衬下分外明显,眸中光华点点,仿佛浸着细碎的星芒。

    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神色间稍纵即逝的尴尬,恼火及排斥莫名随之消散,反而有些想笑。

    这人天不怕地不怕,视卫王、甚至皇帝为无物,竟还会露出如此小心又无措的一面。

    她正待出言揶揄,字句临到嘴边,却蓦地咽了回去。

    突然想到,当年苏家事败,贤妃便是自缢于寝宫,留下了未满十岁的他一人。

    她移开目光,心中防线松懈,不由对他生出些许同病相怜。

    可惜,这种情绪无法宣之于口,毕竟舅父一家战死沙场,始作俑者终归是他的外祖父。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万籁俱寂,仿佛光阴也在此刻停驻。

    时缨从鬼门关转过一遭,本已疲惫至极,只是心里装着事情,才迟迟没有入睡,而今平静下来,始觉寒冷与困倦侵袭,下意识地收回双腿,抱住了膝盖。

    身边影子一闪,不速之客消失无踪。

    就这么走了?

    也好,她终于能独自待一会儿了。

    但鬼使神差地,她环着膝盖的手臂微微收紧,内心深处有一抹类似失望的东西潜滋暗长。

    微不可查,却无端挥之不去。

    突然,一件薄毯从天而降,将她整个包裹其中。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重新在身旁落座。

    他未置一词,屈起一条腿踩在亭子边缘,手臂搭着膝头,另一条腿自然垂落,显得颇为修长。

    明明是吊儿郎当的动作,他却做得闲适自如,身形流畅宛如画笔勾勒。

    她的视线停顿片刻,在他回望过来的时候及时收敛,默默地扯了扯毯子。

    于是她没有看到,他黑曜石般清冷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时缨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朦朦胧胧间,她似乎靠在了什么东西上,近在咫尺的温暖让她流连忘返,不觉伸手环过,想要拢住唯一的热源。

    随即,她感到身子一轻,似是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脑袋倚靠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她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刚要再度陷入梦乡,却猛然想起什么,呼吸一窒,悄悄将眼皮掀开条缝。

    只一看,顿时僵住。

    不出意外,她是被岐王抱着离开亭子,往水榭的方向走。

    然而这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