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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捕捉到他神情间一闪而过的凝滞,想到青榆说他不喜红色,但莫名地,她直觉他的样子不像是反感这种颜色,却如同……害怕什么一般。

    然而未等她开口,就听他道:“我陪你去堂屋,待他们拜见过你,再进宫告知陛下一声。之后会有人带你出府,与你的两位阿妹碰面。”

    得知她对弯弯的态度,他便没有再称呼“外宅妇”,时缨暗自惊讶于他的细心,笑道:“陛下此时想必正焦头烂额,殿下还是尽快入宫面圣,与他说明情况。不必陪我,我自己应付得来。”

    慕濯迟疑:“你确定?”

    “你忘了我是谁的外甥女?”时缨胸有成竹道,“我舅父虽不及殿下统御十万大军,但也是镇守一方的名将,我儿时曾随他出入军营,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晨曦下,她发髻高束,露出凝脂般的一截脖颈,俨然已是新妇的模样。

    但她眉梢眼角的笑容却灵动而明媚,不同于惯有的冷静淡然,让他想起在英国公府击鞠的时候,她恣意纵马驰骋,也是这般神情。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尽可能无视了那身衣裙,点点头:“那好,我先走一步。”

    “我送殿下出门。”时缨吸取梦里的教训,知道自己要想人心尽收,绝不能与他“相敬如冰”,加之他三番五次救她于水火,她由衷感激,于情于理都该有所表示。

    她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手臂,视线垂落之际,不经意扫过他蹀躞带勾勒的腰线,顿时触电般挪开,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去。

    卫王平常都是宽袍大袖,她几乎从未见过他作此打扮,而换做旁的年轻郎君,她出于礼节,也不会往人家身上乱瞄,如今面对他,尽管在梦中已经看过无数次,甚至……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心慌意乱,不知是出于何故。

    定是梦境作祟。

    她如是想着,平复呼吸,与他并肩拾级而下。

    来到前院,将士们已规规矩矩地站了一排,行礼毕,时缨正待感叹他们纪律严明,就听一个调侃的声音从中传出:“属下还以为要在这站到午时了,大清早就叫王妃娘娘起来,殿下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慕濯下意识看向时缨,唯恐她未曾听过如此露骨的言辞、心生不快,谁知她虽面色嫣然,表情却无半分不悦,反而微笑回敬道:“正因殿下怜香惜玉,我才能这么早起来,至于阁下,若想在这站到午时,我倒是可以成全您的愿望。待会儿大家随我进屋,阁下就继续在院里晒太阳吧。”

    众人猝不及防听闻此言,惊讶地瞪大眼睛,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原本想踹那人一脚、提醒他谨言慎行的,也转而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让他赶快认错求饶。

    他们已经听说,岐王殿下相中卫王的未婚妻,刚设法从皇帝那里得到赐婚圣旨,就迫不及待将人接来了,甚至都没有举办婚礼。

    虽然他们都是岐王最忠实的臣属,不欲干涉他的私事,但打心底里,总觉得这位时娘子是个棘手的角色,京城的千金闺秀,将名节看得比天大,她被毁了姻缘,定会对岐王满腔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