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王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他有大好前程,何必跟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一般见识。
至于时缨,他只是不甘心自己的东西落到岐王手中,她那么无聊乏味,就一张脸还能看,父母已经为他择了邢国公的孙女为妻,待岐王离京,就会为他举办婚礼。
他的新任未婚妻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虽然外表略输时缨,但性情活泼有趣,非时缨可及。
夜风凉爽,他终于冷静下来,对孟大郎道:“表兄,我们回去吧。”
“是。”孟大郎松了口气,随他转身踏上原路。
突然,不远处有细微的动静响起,在寂静的衬托下清晰可闻。
隔着雕梁画栋和斑驳树影,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飘然而至:“殿下,你肯定想不到,我其实会跳舞,比宫里那些舞姬跳得还好看。而且堂叔都答应了,你为什么还拦着,不让我大展身手?”
她似是喝醉酒,嗓腔带着些微沙哑与含混,但不知为何,落在耳中竟是别样的妩媚与诱人。
孟大郎一个激灵,再看卫王,就见他已呆愣在原地,一张脸阴云密布。
竟是时缨。
孟大郎作为孟家嫡孙、淑妃的亲侄儿,打小出入宫廷,对卫王的……曾经的未婚妻自然不陌生,但在他的印象里,时娘子优雅端庄,一言一行都仿佛比着标尺,怎会像这般举止轻浮?
他暗想,必然是近墨者黑,被岐王那没有教养的兵痞子带坏。
孟氏是有数百年积累的世家大族,骨子里有种天生的傲慢,向来看不起寒门和武人,昔日门庭显赫的苏家灰飞烟灭,金尊玉贵的岐王沦落至此,他轻蔑之余,不禁心生畅快。
想当年,苏家凭借苏大将军的战功扶摇直上,深得老摄政王宠信,一度让孟家如临大敌,但好在今上即位,崇文抑武,终究还是孟家成为士林之首。
而且那苏大将军自作孽不可活,贤妃和岐王被殃及池鱼,摆在卫王与孟家面前的最大障碍土崩瓦解,只能说是天助。
如今岐王看似嚣张狂妄,但有皇帝和卫王坐镇京中,他就像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孟大郎勾了勾嘴角,旋即敛去得意之色,请示地望向卫王。
鬼知道那两人会不会在此行些伤风败俗之事,他们还是尽快离去为妙。
卫王却像是被定在地上,对他的挤眉弄眼熟视无睹。
那头,慕濯的声音紧随而至:“你是岐王妃,在众目睽睽之下献艺,实在有失身份。堂叔想看跳舞,我们寻些舞姬,待他寿辰之日为他送来便是,何须你纡尊降贵、委屈自己讨人欢心?”
“我不委屈,我是当真喜爱跳舞,殿下若不信,等我回府之后跳给你一个人看。你还记得千秋节那位北夏的玉清公主吗?我要穿和她一样的衣服,跳同样的舞,我保准比她跳得好。”
“……听你的。”
两人的对话声渐弱,卫王的脸色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
衣袖下,他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