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园中,隐约听到一阵争吵,走近才发现是庶出的时二郎,另一人有些面生,身旁的婢女低声提醒道:“三娘子,那位是大少爷。”
时绾看到那人胳膊吊在胸前,似是骨折未愈,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被姐姐一顿胖揍的时维。
这些天时维闭门养伤,她一直没有见过他,反倒把庶弟庶妹们认得一清二楚。
她过去一问,才知是时二郎先来一步,占据了园中的亭子,时维也想进亭子里小坐片刻,觉着他碍眼,就搬出嫡兄的架子要赶他走,但时二郎寸土不让,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时绾了然。
如今时维仕途断绝,杨家又推三阻四,搬出五花八门的借口,拒不交还他和杨九娘的儿子,于是时二郎愈发得到时文柏的关照,个中意思不言自明。
加之林氏受罚,中馈暂且落在时二郎的母亲孙姨娘手里,他们母子近来几乎要横着走。
下人们心惊胆战,正打算去向老爷求助,时绾制止了他们,上前劝架道:“都是自己人,何必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阿兄和阿弟不妨卖我几分薄面,我们一同坐在这亭子里喝杯茶可好?”
时二郎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悻悻作罢,时维却不依不饶:“不过是个庶出的,还妄想骑在我头上?谁跟他是一家人?赶紧滚蛋,莫脏了我的眼!”
“庶出的?”时二郎怒极反笑,“总好过偷腥被人打断腿的孬种。”
说罢,他扬长而去,时维被戳中痛处,想冲过去揍他,被下人们七手八脚地拦住。
“阿兄息怒。”时绾柔声道,待他气喘吁吁地坐下,她屏退一众家仆婢女,“小人得志罢了,阿兄贵为安国公府的嫡长子,跟他计较岂不是自降身份。”
时维适才仔细打量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
她认祖归宗不到一个月,就成为父母新的掌中明珠,他们全都扑在她身上,仿佛已经将自己这个嫡长子遗忘。他对时绾原本存着几分怨气,但见她如此通情达理,反而无话可说。
明明与时绮长得一模一样,但不知为何,她看起来比时绮讨喜得多。
他叹道:“你叫弯弯吧?而今,整个安国公府也只有你还惦记着我了。”
时绾一笑:“既是亲兄妹,我自然该惦记着阿兄。日后我出阁,全指望阿爹和阿兄为我撑腰。”
时维神色复杂:“你可知我再也不能做官,压根无法为你提供仰仗?”
“那又如何?”时绾不以为意,“你终归是我的嫡亲兄长,比那些庶出的阿弟更值得我信任。阿兄,实不相瞒,我生怕再过一两年,孙姨娘的女儿长大,阿爹会将她也送到卫王殿下身边。”
“他们想都别想!”时维恨恨道,“阿爹不会这么做,除非想与杭州林氏和荣昌王府为敌!”
时绾却摇摇头:“阿爹身为中书令,位高权重,哪里还会把林家放在眼里?至于皎皎,你敢肯定她会帮我们吗?倘若荣昌王府选择明哲保身,她八成不会为了你我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