痦子脸这才愣了愣,像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满庆儿一把,连滚带爬起身往外跑。
秋斓瞧着他出了门,还故意喊:“满庆儿,快把人拦住呀,顶咱们卖十碗粉呢。”
痦子脸瞪着秋斓,只是底气早被掏得一干二净。
他强壮壮胆子,边跑边喊:“你……你给我等着。”
秋斓叉着腰,骂骂咧咧:“我自然要在这等的,你昨天吃了姑奶奶一碗粉还没给钱。”
“有本事别跑,拿你换十碗粉钱姑奶奶不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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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酷暑,别庄里只能听到几声蝉鸣。
下人们往常都不到沈昭的院子来,何况沈昭早就倦了那些打打杀杀的嘶闹,他本也喜静。
故而偌大的院子里常常静得仿佛带着死气。
唯有秋斓回来的时候,这里才会多出点银铃似的笑声,远远地就能穿院过窗,传进沈昭耳中。
沈昭于是看着一双缃色登云履轻快地迈进屋,他方搁下手里看了一半的书,慢慢抬眼朝秋斓瞭过去。
光线顺着打开的门直泻进屋里,将地面找出见方的亮块。
秋斓站在光里,个子算不上高,被夕阳绕上一圈圆滚滚暖融融的轮廓,周身都散着淡淡的金黄。
秋斓穿了件茄花紫色薄纱褂并麹尘色马面裙,走路生风,裙摆翻飞,几乎是一蹦一跳地朝屋里走过来。
和昨日的垂头丧气不同。
她一看到沈昭,登时嘴角微扬,脸上带笑,连眸子里都是亮晶晶的。
沈昭轻敛眸光,莫名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理由,但周遭却都被一种名为“愉悦”的情绪浸满了。
于是他唇边也不自觉勾出几分弧度。
不过沈昭仍旧不多话,习惯性只静静瞧着秋斓的举动。
秋斓这边带着满庆儿小心翼翼把托盘放在桌上,又把东西献宝似的一样样搬到沈昭眼前。
“快来吃饭。”
“今天做了道笋鸡脯,另外这盘是用红馥馥柳蒸的糟鲥鱼,都是今天在城里新买的。”她说着又端来两盘,“这是两碟素的,有清炒的嫩银芽菜和冷拌的野苋菜。”
“还有还有。”秋斓又从食盒里端出个碗,“这个桂花酒酿圆子也是给你做的,用冷水湃过,这种燥热天气吃着最爽口。”
沈昭瞧着精心烹制过的四碟菜,神思缓缓飘了飘。
鸡脯和糟鲥鱼虽沾荤腥却不油不腻,素菜更是不似寻常那般被煸到油汪汪的,他便知秋斓又费心思了。
夏日溽暑,饭菜本就比寻常少些五味调和。